星期六讀書日:年少友人: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9

書名:年少友人:諾貝爾獎得主艾莉絲•孟若短篇小說集9

作者:艾莉絲•孟若(Alice Munro) 

譯者:張茂芸

ISBN9789863591238

出版: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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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多少當年祕密,盡付笑談中?

 

  在孟若於1990年出版的這部短篇小說集《年少友人》中,收錄了10部短篇作品,從第一篇談母親時代的「年少友人」,到最後一篇、發生在同輩身上的年少友人回憶,有如串起了十顆晶瑩的回憶珍珠——無論是當時多麼難以啟齒、害羞,哪怕是暗自懷恨到不歡而散的年少故事,事隔三、四十年甚至更久,人到中、老年再回想起來,竟然也感到那麼微不足道:有時候是儘管明白當年為何如此不甘,到頭來覺得其實也不過是小事一樁,何必鬧僵;或是經過風雨歲月,成為拿來與平輩或晚輩說嘴的話題,講起來雲淡風輕,想起來也覺得或許不值一提。

 

  無論是母親淡淡說著如何為曾是室友的密友打抱不平(好友論及婚嫁的男友先是染指了她妹妹、娶了她;在妻子死後又搭上來照顧的護士),但密友卻指稱母親這是在挑撥離間,兩人終究不再聯繫;或是與情夫為了年少時發生在鎮上的性醜聞,竟然以難聽的言詞攻擊對方;還是曾經瞧不起自己的獨眼龍弟弟、後來與有婦之夫私奔、又回到鎮上,終身未嫁但始終由弟弟看照的鄰人女孩……一如《出版人周刊》所描述的:

 

  「你很難去判斷孟若的神妙之處是她對那些角色的塑造,還是她對於自己所擁有資源毫無失誤的掌控,她……以對生活與小說精準的知識,協以創造力寫作。」

 

 

很多年前我讀孟若,實在不能說喜歡。

很多年後的現在,我想,再來讀讀看吧,也許會有不同的感受,然後非常非常神奇的事發生了。

前中部分,我一點也不喜歡,看到中間開始碎念「喔天啊我居然還有一百多頁要讀」(我可以感覺她技巧高超,但那種和自己不來電的作品相處實在很疲倦),然後我讀到了第八篇《瑪蒂達》,突然我喔哇,這篇小說好有趣,再後來的《變》也是如此(像是在看製作精良的美劇,角色幾個表情動作,就讓你突然意會到了人物的動機和慾念,還有他們所有的行動),最後一篇《假髮》沒有像前兩篇那麼讓我驚訝,但也是趣味橫生。

 

到底為什麼有這樣的巨大落差我實在搞不懂,劇情嗎?設定嗎?

 

另外一個有趣(?)的點,這次讀孟若讓我意外地體會到了殘酷。不是芙蘭納莉‧歐康納那種眾生皆惡的殘酷,而是包裹在制式的文化、人情世故下的殘酷,這裡的環境就是這樣,你違反了那你理所當然被傷害,那種「事情反正就是這樣了」,傷口只能放在培養皿裡,放個十幾二十年之後反正都記不清楚了再拿來雲淡風輕地當故事講。我實在分不清楚哪種殘酷比較狠。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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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3

 

  怪的是,我媽的想法,和她那個時代某些激進的觀念居然頗為一致;而我的想法則呼應我這時代的主流觀念,即便我們都深信自己是獨立個體,住再對這種變化不會有反應的窮鄉僻壤。彷彿深植在我們內心深處,極其私密、極其獨特的意向,在流行的風潮吹來時,便如孢子四散風中,找尋可能落腳的地方,能接納自己的地方。

 

p.52

 

  人在夢中,會覺得之前好像做過同樣的夢,會覺得這個夢一再出現過,而你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你知道,這底下其實有一整套機制,因為想不到更好的名稱,就叫做「夢」。而這機制不像道路、隧道,比較像活生生人體內的各種網絡,蜷曲著、伸展著,無從捉摸,最後卻很熟悉──你此刻所在的地方,你總是會去的地方。

 

p.107

 

  她這樣的人,你見了也不會意外──隻身坐在世界的一隅(但她和自己所在之處,全然格格不入),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好先壓住不知何時會竄出來的恐慌。她發現自己早晨通常很開朗,但一到黃昏便止不住的慌。這種慌,不是因為錢、機票車票、行程安排出了問題,和一人在異鄉可能遇上的種種危險也完全無關。問題在於,那意義不見了,你不由自問為何在此?人其實不必出國也會問這種問題,有些人也真的會這樣,只是平常要忙的事通常已經夠多了,這問題很自然給蓋了過去。

 

p.229

 

  艾佛芮在甲板上閒晃,聽大家談話。她以為海上旅遊的意義原本就是逃離這一切,這「一切」指的應該就是生活、你過慣了的生活、家裡的那個「你」。然而她側耳聽到的各種談話,無不顯示大家做的恰恰相反。人人忙著確立自己的地位──跟別人談自己的工作、小孩、花園、家裡的飯廳如何如何。

 

p.285

 

  她走去郵局的路上,見了商店櫥窗,便停下來看看自己的樣子,覺得自己像脫韁野馬,隨時都有危險。這事她不是沒做過,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從前的生活,變不回週日清晨河邊之前的那個她。那個她,出門購物、打理家務、與法定配偶做愛、在藝廊書店打工;參加晚餐派對、年節活動、去魁北克的「幸運滑雪場」滑雪──她無法接受這就是她唯一的生活。這秘密是她的心靈支柱,若少了它,日子就過不下去。她深信自己其實願意繼續這種日子,為了走下去,她非得保有這另一個不可。這另一個什麼?這種內省──她仍覺得這是種自省。

 

p.298

 

  人本來就會變。人也會消失,而且用不著死,也會消失。

 

p.304

 

  她失去承受折磨的意願。她失去維持現狀的勇氣。

 

p.344

 

  她再也不願掩飾自己的無情(她也毫無掩飾的意願)。在苦等瑪雅打電話來那晚,有種憤懣的騷動侵入了她的心。她覺得被假象團團包圍;她覺得自己靠假象過活。出軌了這麼些時候,她的婚姻也成了假象。她這麼快便已踏上不歸路,這也是一種假象。現在的她過著像瑪雅那樣的生活,但她痛苦萬分;她從前的生活,同樣令她痛苦。她無能為力,只能摧毀一切。這股強大無情的能量在她體內蓄積,除了親手毀掉自己的家,別無宣洩之道。

  她和班都還年輕時,攜手步入的是一種充滿禮教、穩定、表象、掩飾的世界。討喜的外表,也不只是外表,還有討喜的小機巧(她離開那個世界時,以為就此便用不著這種機巧)。那個世界裡,她的快樂是一陣一陣的。她鬱悶、不安、困惑、快樂。但她忿忿道,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我從來沒快樂過,她說。

  人都會這麼說。

  人會做出重大的變動,卻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改變。

 

p.385

 

  談條件。討價還價,算計,房子和錢。安妮塔無法想像。要怎麼把愛與背叛轉為實物?反觀她選擇來來去去,選擇讓喜怒哀樂達到沸點,選擇忠於一種感受,而這往往代表,對這感受以外的一切不忠。

 

p.388

 

  「妳知道此時此刻,我腦袋裡閃過什麼嗎?」瑪格問。「從前那間店在早上的模樣,還有我們凍個半死走進店裡的樣子。我們那時過得可真苦,只是我們自己不曉得。」

  我們有種力量,安妮塔心想。一種脫胎換骨的力量,當妳整個人充塞了恐懼與渴望──妳生命中再小的事,也至關重大。妳從未想過會失去這種力量,因為妳渾然不知它操在妳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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