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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月亮與六便士

作者:毛姆

Isbn:978-986-344-017-8

出版者: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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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一下維基百科對這本書的簡介:

 

  以第一人稱通過對中心人物查爾斯·思特里克蘭德心靈的描述,展現一個中年英國股票經紀人如何突然扔下妻子和孩子去追尋成爲藝術家的夢想。故事一說是取材於畫家保羅·高更的生活。

 

書名的來由也很美,據說出自:「當你終日尋找著地上的六便士銀幣,你不會抬頭,因此錯過頭頂上的月亮。」這句話。

 

我今天有點言語缺乏,總之,我覺得文筆很棒,形塑人物的技巧棒透了。正在考慮要不要買這本書XD

 

對女性描述小部分感覺有點歧視,但由於──(1)考慮到寫作的年代;(2)由描述者口中道出,營造只為描述者觀點而非事實評斷的觀感;(3)書中出現每位女性角色都很有血有肉有性格,並沒有被限制在「女性該如何如何」的框架中──這上述三點原因,我沒有因此降低對這本書的評價,只是得說出來表達我對那部分內容的不同意。

 

 

D*

 

───

 

p.69

 

  「假如你頂多只能成為三流畫家,你覺得因此放棄一切值得嗎?畢竟以其他任何行業來說,你不特別傑出也沒關係,你只要還過得去就能過得很舒適,不過藝術家就不一樣了。」

  「你這該死的蠢蛋。」他說。

  「我不懂你為何這樣說,除非把顯而易見的道理說出來也算是蠢事。」

  「我就跟你說了我得畫。我也沒辦法克制自己。一個人掉進水裡的時候,他游得好或不好並不重要:他就是得游出來,不然就等著溺水。」

  他的聲音中帶著真正的熱情,我不由自主受到感動。我彷彿感受到一股激昂的力量在他體內掙扎:感覺就好像他不情願地被某種十分強烈、壓倒性的東西給控制住了。我沒辦法理解。他似乎被魔鬼附身,我覺得他隨時都可能被撕成兩半。然而他看起來正常極了。我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看,他絲毫不以為意。

 

 

p.77

(此處的"他"為主角史崔蘭)

 

 

  在跟他打交道的過程中,正是那一點最令我感到受挫。當人們說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的時候,他們大多只是在欺騙自己。大致上他們的意思,充其量只是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以為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反覆無常;至多只是他們情願違背大多數人的意見而行,因為有他們的鄰人贊同他們。要在世人面前當個違背傳統的人並不難,你違背的只是自己環境中的傳統,你能因此獲得過度的自尊心。你滿足於自己的勇氣,卻絲毫不必冒險犯難。但渴望獲得認可,或許是文明人最根深蒂固的本能。一個不守常規的女子,一旦遭到道德體統憤慨的群起圍攻,沒有人比她更急於躲在名望體面的庇護之下。說一丁點都不在乎他人想法的人,我壓根不信他們。這只是虛張聲勢的無知行徑。他們只是覺得自己不怕別人責難他們的小過小錯,因為他們相信不會有人發現。

  但這個人當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因此常規對他來說毫無束縛力;他就像身上抹油的摔角手,你沒辦法捉住他,這賦予他令人氣得牙癢癢的自由。

 

p.154

(此處的"他"為史特洛夫)

 

  他心裡似乎不懷一絲怨恨。我猜自己對他的缺乏鬥志略感憤慨也是人之常情。或許他也猜到我心裡在想些什麼,因為他接著說道:

  「我不期望她像我愛她那樣愛我。我是個小丑。我並非女人會愛的那種男人。我自己一直很清楚。她就算愛上史崔蘭,我也不能怪她。」

  「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裡頭,最不虛妄的一位。」我說。

  「我愛她遠勝過愛我自己。對我而言,愛情裡若摻雜了虛榮,全因你最愛的其實是自己。畢竟一個男人結了婚愛上別人,這是常有的事;他想通了後就會回到妻子身邊,她也會重新接受他,而大家也都覺得這樣再自然不過。為什麼換成女人就不能一樣?」

 

p.194

 

  史特洛夫試圖表達他自己不曾有過的感受,他也不曉得該如何以一般的話語來陳述。他就好像企圖形容那不可言狀的境界的神秘主義者。不過有件事他表達的很清楚;人們常輕率地談論美,由於他們對文字沒有感覺,便隨意使用那個字彙,導致它失去了強度;這個字所代表的意義,由於和上百個微不足道的物體共用同一個名字,因此被剝奪了尊嚴。人們稱之為美的有衣服、狗、講道;當他們與真正的美面對面時卻認不出來。他們誤以為強調來妝點他們實無價值的思維,導致他們的感受性變得遲鈍。就像是假造出自己偶爾能感受到的精神力的江湖郎中,他們喪失被自己濫用的力量。可是史特洛夫雖然是個無敵的丑角,卻對美有份誠實真摯的熱愛與了解,一如他誠實真摯的靈魂。美對他來說,正有如上帝對信徒的意義一樣,親眼見識到美令他感到害怕。

 

p.200

 

  直到被多年的習慣磨鈍敏銳的感性,作家會對自己蠢動的本能感到不安,他居然會沉迷於人性的特異之處,甚至連自己的道德感都無力抵抗這樣的興趣。他領悟到自己對邪惡的審視懷抱著藝術家的滿足感,而這樣的審視令他有點吃驚;但他必須老實承認,他對某些行為的非難,比不上對其背後理由的好奇。一名敘述合理而完整的惡棍角色,對其創造者來說有種迷人的魔力,對法律與秩序而言卻是大不敬。我猜想莎士比亞夠思伊亞戈一角時必定興致勃勃,這樣的感覺當他汲取月光想像黛絲迪摩娜時不曾有過。或許作家在惡棍的角色中,滿足了深植於內心中的本能,這些本能都被文明世界的規矩與習慣壓制在潛意識的杳冥深處。賦予創造出來的角色血肉,作家讓自己體內無從表達的那一塊活了過來。他獲得的滿足是種解放感。

  作家比較關心的是想知道而非想評判。

 

p.208

 

  「你為何要與我來往?」我問他。「你明知道我厭惡且鄙視你。」

  他愉快地輕聲笑著。

  「你對我唯一的不滿,其實是我壓根兒不在乎你對我的看法。」

  我感到氣急攻心,雙頰倏地脹紅。你沒辦法讓他理解,別人可能因為他冷酷無情的自私而發怒。我好希望刺破他那全然漠不關心的甲冑。然而我也知道,他說的話有其道理。或許吧,我們無意識中都極看重我們對別人所擁有的力量,因為他們會在乎我們對他們的看法;而那些絲毫不受影響的人,則讓我們心生厭惡。我想那應該是對人的自尊最尖刻的傷害。

 

 

p.213-214

 

  一開始我以為親眼見到他的畫作,便能了解他那奇怪的性格,但是我錯了。那些畫只是加深了他所給我的滿滿的驚異。我更加摸不著頭緒了。我唯一清楚明白的──或許這純屬我個人臆測──是他熱切地想從某種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中解脫。但那是何等力量,以及解放會以何種形式出現,依然晦澀不清。人在世間無不孤獨。他被關在一座黃銅塔中,僅能透過符號與同伴溝通,而符號並無共通的價值,因此其意義依然曖昧不明。我們可悲地想對他人傳達我們內心的珍寶,但他們卻無接收的能力,因此我們終究孤獨,比肩而立卻不同行,無法了解對方也無法讓對方了解。我們就像住在語言不熟的國度裡,心中雖有各種美妙深刻的事情想說,卻無奈只能吐出對話手冊上的陳腔濫調。這樣的人腦子裡沸騰著各種想法,卻只能告訴你園丁姨媽的雨傘在屋裡。

  我接收到的最終印象,是一種使盡全力想表達出靈魂某種狀態的努力,我猜想在這樣的奮鬥裡,應能找到令我困惑不已的疑問的解答。顯然色彩與形狀對史崔蘭來說,有專屬於自己的獨特意義。他不可自抑地想傳達出自己的感受,創作時僅秉持這種初衷。若能更接近他所追求的那不明目標,就算必須簡化或扭曲也毫不遲疑。事實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在那重重不相關的枝節底下,他尋覓的是對自己有意義的東西,就彷彿他察覺到了宇宙靈魂的所在,不得不將之表現出來。

 

p.219

 

  史崔蘭這種說法開起了許多黑暗的揣測。我希望那不是真的,那在我眼裡看來太過不堪。但誰能忖度人心幽微之處?當然不是那些認為人心只有高雅情操與正常感情的人。

 

p.266

 

  我無法形容那夜裡的寂靜有多強烈。我在波摩圖斯的島上,夜裡不曾有過如同這裡的萬籟俱寂。海灘上會有無數動物發出的沙沙聲,有那些不停爬動的小甲殼類,還有陸蟹竄動的吵雜聲響。偶爾你會聽見瀉湖裡魚兒跳出水面,有時則是鉛灰真鯊嚇得其他魚類落荒而逃的急促濺水聲。而最重要的是,那如同時間般永不停歇,碎浪打在礁岩上得悶聲轟隆。但在這裡卻無聲無息,空氣中夜裡的白花暗香浮動。那一夜美得教靈魂難以承受肉體的牢籠。感覺靈魂彷彿就要隨著虛空婆娑而去,死亡得面孔竟如摯友般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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