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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異鄉人

作者:卡繆

Isbn:978-986-178-327-7

出版: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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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存在主義,一種反對哲學的哲學

 

   卡繆說「我不是存在主義者」,卻寫出了提問「人生意義」的不朽哲學小說

   史上第二年輕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卡繆告訴我們人生有多荒謬!

 

   故事描述一名渾渾噩噩的平凡男子

   在阿爾及爾海灘莫名其妙犯下一樁謀殺案

   卡繆藉此探究他所謂──一無所有、面對「荒謬」處境之人

 

   ●本書出版於1942年,為卡繆贏得了不朽名聲(並長期入選為美國高中文學課教材),某種程度上,深刻揭示了個人乃至時代的焦慮──疏離感、沒沒無名的恐懼、內心深處的迷惘。

 

   ●卡繆於1957年獲得諾貝爾獎,被視為存在主義大師。然而《異鄉人》卓越之處,卻在於它跳脫了當時的哲學觀框架。

 

 

我記得第一次讀這本是在多年以前的大學生時期,那時候一口氣讀完,而且對這本書對生命所拋出的問題感到相當震撼。現在多年後重讀,不知為何沒有了震撼的感覺,反而是主角那種無目標的態度在我心中形成一種空洞的詭異感……是否這些年來我的生命居然只學會自我偽裝和批判,所以才會有這種感受呢?

 

(而且我最近被工作磨乾了,連論述都有點死板板的,真想找面牆來撞一撞or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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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76-78

 

  外頭陽光通紅,熱炸了。快速前進後退的小浪,彷彿大海正急促地呼吸著。我慢慢往岩石群走去,太陽曬得我額頭漲痛。熱氣壓著我,令人舉步維艱。每次遇上強大的熱氣衝上臉,我便咬緊牙關,握緊褲袋裡的雙拳,全身緊繃,試圖戰勝驕陽和襲人的濃烈暈眩感。沙灘、白貝殼或玻璃碎片反射的每道光,活像利刃,使我收緊上下顎骨;這段路走了好久。

 

(中略)

 

  今天的陽光和媽媽下葬那天一樣,因而,我覺得額頭特別痛,皮膚底下的每跟血管都在激烈地跳動著。我再也受不了這種灼熱,於是又前進一步。我知道這麼做很蠢,畢竟,只走一步並無法擺脫太陽,但我還是走了,就這麼一步。

  這回,阿拉伯人沒有起身,直接亮刀給我看;太陽底下,刀刃迸射出的光芒像一道閃耀的長浪,直撲我腦門。

  眉毛上的汗珠登時滾落眼皮,宛如覆蓋了一層厚重溫暖的帷幔,淚珠與海鹽形成的簾幕遮蔽了視線,我只感到太陽像鐃鈸般落上了額頭。模模糊糊間,臉上仍不斷閃爍著利刃反射的強光,彷彿熱燙的劍啃噬我的睫毛、挖痛我的雙眼,一切,都在晃動。

  海水送來一陣濃重、炙熱的氣息,讓人以為天界大開,準備降下火雨。我全身緊繃,握緊手槍,扣下板機,觸到了槍托光滑的內側……事情便從這無情的震耳巨響中起了頭。顧不得汗水和艷陽,我明白自己摧毀了白晝的平衡,摧毀了這片曾讓我開心的海灘所獨有的寧靜。而後,我又朝那具毫無動靜的軀體開了四槍,子彈全都深陷體內,彷彿短促地敲了災難之門四下。

 

p.98-99

 

  剛被拘押時,最痛苦之處在於──我仍當自己是自由身,例如依舊渴望迎向沙灘、海洋;而每當腦海浮現頭幾波衝上腳底的浪潮水聲,以及浸入海水身心舒暢的感覺時,便突然覺得牢房的牆距實在太近。

  但才過了幾個月,我便已經把自己當作囚犯,每天等著到中庭散步,或等律師來訪,其餘時間也安排的不錯。我常想,如果把我放進一根枯樹幹裡生活,不必工作,只需注視頭頂上的天空,我應該也會漸漸習慣──等著鳥群飛過或雲朵聚集,與在這兒等著看律師又繫了什麼怪異領帶;或好比在過去那個世界,為了能夠緊擁瑪莉的身體,我總是耐心地等候星期六到來,大概,都無甚分別吧。不過,仔細想想,我到底不住在枯樹幹,比我更慘的大有人在;就像媽媽常掛在嘴邊的,人終究會習慣一切。

 

p.101

 

  因此,時間就在睡眠、回憶、閱讀新聞,以及白晝與黑夜的交替間流逝;我終於明白,為何坐牢坐到最後,會失去時間概念。我是覺得無所謂,只是無法理解日子怎能同時漫長又短暫,一輩子當然很長,但若日子無限延伸,最終僅是日復一日,便形同毫無分別。對我而言,過日子這件事,只剩「昨天」或「明天」等字面上的意義罷了。

 

p.116-117

 

  今日庭訊結束,步出法院、準備上囚車的那短短幾分鐘,我感受到夏夜的氣息與色調。我累壞了,但在這座行駛中的昏暗監獄裡,彷彿越累越清醒,腦海接力浮現來自這座我心儀的城市、來自某個開心時刻的熟悉聲音──那是下班時刻報童的叫賣、廣場上最後一批鳥鳴、三明治攤販招呼顧客、電車行經城裡高處拐彎時的噪音,以及港邊入夜前的喧鬧;藉由這些入獄前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我重建了一段看不見的路程。

  沒錯,長久以來,那都是令我開心的時刻,那時等著我的總是適意而無寐的夢鄉;如今做了點調整,我回到牢房,等待明日到來。夏日裡那些熟悉的路線,彷彿既能帶我進入無暇夢鄉,也能帶我走入監獄。

 

p.140-142

 

  他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嗎?可惜,再自信也比不上一根女人的頭髮,他活得像行屍走肉,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而我,表面上兩手空空,但對自己很確定,對一切很確定,對自己的人生和即將到來的死亡很確定,比他確定多了。沒錯,我只有這些,不過至少我掌握真實,真實也掌握我。以前我是對的,現在我還是對,而且會一直對下去。我可以這麼活,也可以那麼活,我可以選擇做這個而不做那個,也可以不做那事而做這事。然後呢?就像我總是等著此刻,等著被證明無罪的黎明;那都不重要,沒有什麼是重要的,我很清楚原因,他也很清楚。

  我這輩子,過得荒謬,彷彿有股來自遙遠未來晦暗的風,從我尚未經歷的歲月穿越而來,襲向我,沿路將我還沒體驗過的未來變得單調而普通,以致這幾年活得很不真實──別人的死、母親的愛,與我無關;上帝、他人選擇的生活、選擇的命運,也與我無關。大概,是我自身吸引了這種特殊的命運找上門,這命運同時也會找上另外數十億像他這般自稱「我兄弟」的幸運兒。

  所以,他到底懂了沒?每個人都是幸運兒,這世上也只有幸運兒。其他人遲早會被判刑,他也不例外。

 

(中略)

 

  他走後,我重拾平靜,精疲力竭地仆倒在床。我想自己是睡著了,因為醒來時,滿天繁星,田野傳來各種聲音。夜晚、泥土和海鹽的氣味,令我清醒。萬籟俱寂的夏夜,有種美好的靜謐,像潮汐般浸透我的身體。此刻,長夜將盡,汽笛聲此起彼落,宣告即將啟程前往一個如今對我再也不重要的世界。

  許久以來,我頭一次想起媽媽,似乎能理解她為何選擇在生命的尾聲找一個「未婚夫」,為何她想假裝能夠重新開始。那個地方,養老院裡,是風燭殘年的生活,那附近一到夜晚便彷彿畫上憂鬱的休止符;如此接近死亡,媽媽應該很想解脫,準備重活一次,沒有人有權為她哭泣,而我跟她一樣,準備重活一次。

  那場暴怒彷彿洗滌了我的苦痛,我已無所求。今晚,滿天星斗,每顆星都藏著深意,我第一次對這世界無害的冷漠敞開心胸,發現,這份冷漠多麼像我,根本宛如手足。我曾覺得自己很幸福,現在還是。為了使一切圓滿,為了不讓自己覺得太孤獨,我只盼望受刑當日有許多觀眾,並以厭惡的謾罵迎接我進場。

 

p.147-148(哲學導讀-《異鄉人》與存在主義 文/姜文斌)

 

  那麼,何謂「荒謬」?所謂的荒謬,是指人在活動領域中,期望與體驗之間的落差;而「死亡」,則是卡繆「荒謬」概念底下的核心要素之一。

  古希臘人認為,人與神之間最大的差別在於──一個會死,另一個則不朽;這便是為什麼亞里斯多德說:「如果理智對人來說是神,那麼,合於理智的生活相對於人的生活來說,便是神的生活。不要相信這樣的話,做為人就要想人的事情,做為死的東西就要去想死的事情,並且要竭盡全力爭取不朽。」換言之,某種意義上,哲學在於使人追求不朽。而繼古希臘哲學而起的基督教哲學,更是強調人對來世永生的追求。

  但在卡繆看來,死亡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命運,而人卻要在這之上加諸各種各樣的價值追求,賦予各種希望與意義……這,無疑是造成人的生活變得荒謬、無意義的主要原因。

  在理性,以及對希望、對價值的追求之下,人要求對這個世界進行理性解釋,以達致明確統一的認識;並要求在一個和諧且充滿希望的世界中,幸福地生活;也要求人在世界上的生活,必須擁有和平、正義與自由。問題是,現實世界卻一團混亂,充滿著非理性的事物,充滿著戰爭和屠殺。正是在比叫了理性所要求建構的理想世界和現實世界後,所產生的矛盾對立,使我們感到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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