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疼痛是一道我穿越了的牆

作者:瑪莉娜‧阿布拉莫維奇

Isbn:978-986-6841-82-8

出版:網路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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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你以為你會從地球的邊緣墜落,結果你發現了新大陸。

 

  「我必須把自己丟入這種狀況之中,給我自己帶來這麼大的情感傷痛,才能擺脫這一切,才能把他從我的生命中驅除。而我確實這麼做了⋯⋯在那一刻我不再喜歡他的氣味。而當我不再喜歡他的氣味以後,一切都結束了。」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ć, 1946-)再度選擇以疼痛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只是這次不是明刀明槍的藝術表演,而是要離開她的情人,也是她藝術上的合作伙伴烏雷(Ulay)。這本自傳的心臟是一齣歌劇般的愛情故事,而他們的故事終於在中國長城畫下戲劇性的句點。

 

  愛與痛一直佔據了阿布拉莫維奇生命的重要部分,父親離家出走,與別個女人另組家庭;她那當過解放軍、有嚴重潔癖的母親,從不曾親過或擁抱過她,以斯巴達方式進行管教與精神控制。當阿布拉莫維奇將躋身國際藝術家行列時,她還是得遵守每晚十點回家的宵禁。她才剛用刀割自己、用火燒自己,但這些都得在晚上十點前完成。

 

  阿布拉莫維奇以身體作為媒介,進行各種觸目驚心的表演,挑戰了社會認知。「我體驗到了絕對的自由——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毫無束縛、毫無限度;痛楚一點也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到了自己的媒介。沒有任何繪畫、或是我能夠做出來的物件曾帶給我這樣的感受。」她繼承母親「穿牆」般的意志,超越身體與精神的極限,拋出生命議題邀請觀看者共同參與、思索。

 

  選擇自殘的表演方式,不代表她無所畏懼,恰恰相反,但是「去做我感到害怕的事、去做我不懂的事、去沒有人到達過的領域。如果你用同樣的方式去做事,不斷地重複自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阿布拉莫維奇的故事時而觸動人心、時而轟轟烈烈,帶有冷冷的幽默,道出了一段將自己推向恐懼、痛苦、筋疲力盡的極限,所成就的無人能敵的藝術事業;以及追求情感與靈性轉化、絕不妥協的危險旅程。本書就是一個傑出的表演,清晰有力地描述了一名超凡藝術家的傳奇人生。

 

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有一陣子很著迷逛美術館,那時就有聽說一個非常驚人的行為藝術表演:「藝術家在桌子上擺了72個物件,讓群眾任意使用在她身上。」沒想到在多年後看這本書時驚覺,「啊,這就是當年我聽過的那個故事呀」

許多年前的一個小故事,就這樣更完整的回歸了。

瑪莉娜的表演毫無疑問相當驚人,無論是挑戰自己或是群眾都讓人感受到那種不可預知的戰慄感和興奮感。許多篇幅都讓我覺得好美但好悲傷。我很喜歡。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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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

 

  某天早晨我和祖母一同走入森林。森林美麗而祥和。當時的我只有四歲,還是個小不點。接著我看見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一條正在橫跨道路的直線。我因為好奇而向那條線走去,我想摸摸看。祖母驚叫一聲,又大又響。我印象非常深刻。原來那是條巨蛇。

  那是我生命當中第一次感到恐懼,但我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害怕什麼。說實在,嚇到我的是祖母的驚叫聲。而那條蛇也溜走了,轉眼消失不見。

  恐懼被植入內心的方式真的很神奇,來自於你的父母和周遭的人。最初你是無比的純真,什麼都不知道。

 

p.67

 

  我們生活中都有的這件事,也就是你只屬於你自己這件事──一旦踏進表演空間,你就是在扮演一個更高層次的自我,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那不是你認識的自己,而是別的。在蘇格蘭愛丁堡梅爾維爾學院體育館的地上,我彷彿同時變成了一個強大、特斯拉般的能量接收者與傳送者。恐懼早已遠去,痛苦也不存在。我變成了一個連我自己都還不認識的瑪莉娜。

 

p.80

 

  人類害怕非常簡單的事物:我們害怕受苦,我們害怕死亡。我在《節奏》之中做的──如同我在所有其他表演做的──是把恐懼展示給觀眾;利用他們的能量將我的身體推到極限。這個過程中,我將我從自身的恐懼之中解放出來。隨著這件事發生,我變成了觀眾的鏡子──如果我做得到,他們也行。

 

p.88

 

  說到藝術,我只在意內涵:作品代表的是什麼。《藝術必須美麗,藝術家必須美麗》的核心重點在於摧毀美的形象。因為後來我相信藝術必須要能產生刺激、必須拋出問題、必須預測未來。如果藝術只是政治性的,就會變得跟報紙一樣。只能使用一次,隔天就成了舊聞。只有層次豐富的意涵才能讓藝術恆久遠──如此,社會就能隨著時間推進,但還能從藝術中擷取所需。

 

p.184

 

  我已經讓自己沉浸在太多的痛苦中,痛到我不覺得痛了。那就像是我的其中一場表演一樣,但那不是──那是現實生活。但我不希望那是真的。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人們總說,當他們被一輛巴士撞到而少了一條腿,他們並不會感到疼痛:神經沒有辦法將那種程度的疼痛傳至大腦。那是完全的超載。但我卻是刻意做的。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把自己丟入這種狀況之中,給我自己帶來這麼大的情感傷痛,才能擺脫這一切,才能把他從我的生命中驅除。而我確實這麼做了。但是代價真的非常高。

  我感到全然的平靜,什麼都沒有。麻木了。然後我起身,沖了個澡便離開了。在那一刻我不再喜歡他的氣味。而當我不再喜歡他的氣味以後,一切都結束了。

 

p.224

 

  又一次,我來到了泰國,但這次不是只有我。某天下午我正走過一區廢墟,天氣熱得令人窒息,而旁邊一條小路上駛過滿滿的卡車,沙塵滾滾。突然間我發現自己餓了。剛好身邊都是些小吃攤販,我正想著要去吃哪一攤。最後我選了一個老女人經營的攤子。她有一個大炒鍋,還有大概六、七張搖搖晃晃的小桌子,那就是她的餐廳。她煮的東西都是雞料理。雞翅、雞肝、雞胸、雞什麼的。她身邊有好幾個桶子,裡頭裝著處理狀況不同的雞。其中一大桶裡面都是活雞。另一桶只有雞肝。再另一桶只放了雞腿和雞腳。還有另一桶的是還沒去毛的死雞。又另一桶裡推滿拔好毛的雞,等著下鍋。

  我坐在其中一張小桌子,而老女人給我端來了辣雞翅。它們實在太美味了。我吃著雞翅時,她繼續煮更多給我。然後,當我嘴裡還嗑著雞翅時,我往桌底一看,看見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東西。

  我往下看的同時,正有一縷陽光從雲層中灑下,照到了桌底下的這個場景──雞的生命:一隻母雞和牠的小雞們。一群迷你小雞,黃黃毛茸茸的,在這縷陽光下繞著他們的母親轉,大聲地唧唧叫著,好不快樂。牠們的母親看起來非常驕傲。

  這,對我來說,就像一種精神上的啟示。陽光之下的片刻幸福,就在其他死雞之中,在裝了不同雞的部位的桶子之中……下一個進到鍋裡的就是這個母親了。而我想,就是這個了。這就是我們。儘管我們擁有片刻的幸福,很快地,我們也一樣,將要進到那鍋子裡。

 

p.261-262

 

  和朵本土庫一同前往邦加羅爾的路上,我挫敗地哭著,又氣又累──而喇嘛們全都在笑。西藏人非常愛笑。我淚眼看著他說:「有什麼好笑的?」

  「啊,」朵本土庫說:「現在你在學習割捨。」

  「但我辛苦了這麼久,」我說。

  「你已經盡力了。現在該放下了,」他說。「事情會發生就是會發生。記得佛祖的故事嗎──他只有在完全放棄一切時才得到了領悟。有時候你盡己所能地去達成一個目標,而目標卻沒有實現,這是因為宇宙的法則有其他安排。」

 

p.266

 

  這個作品是源於我一直以來想解答的問題,而我現在也還是會問:藝術是什麼?我覺得要是我們把藝術視為某種個別孤立的東西,某種神聖而與其他一切區隔開的東西,就代表藝術不是生命。藝術必須要是生命的一部分。藝術必須要屬於每個人。

 

p.308

 

  有時死亡會讓我們知曉我們深愛的人活著時不為人知的一面。母親過世後,我到了她的公寓整理東西,發現了國家頒給她的各種英勇勳章,我還發現了她收藏的信件和日記,讓我認識到我從未看到的達妮察。

  其中之一是,她有個愛人。我的母親!那大約是在一九七○年代早期到中期,當她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到巴黎出差時。這些信件內容充滿熱情,滿是情意。他叫她「我親愛又美麗的希臘女人」;她稱他「我的羅馬男人。」我讀這些信時驚訝得合不攏嘴,而且滿是淚水。

  她的日記一樣令人心碎。同一時期的其中一段寫道:「想想:要是動物長時間相處,牠們會開始關愛彼此。但人們只會開始相互憎恨。」這句話深深震撼了我,不只因為那說明了我父母的一生,也因為我的生命可能會如此。

  而她詳盡收集了一九六年代末至七年代初,報章雜誌上提到我的每一則消息,這我又該作何解釋呢?這之中(也包括我送給她的一本關於我的書),她悉心剪下了我所有的裸體圖片──我可以確定,這樣她就能夠向朋友炫耀我的事而不感到羞恥。這讓我想到了我父親把狄托從他們的合照之中剪去這件事。

  人心真是充滿奧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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