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吻
孫得欽
或許
我不必把世界上的一切
都體驗過
才算是
體驗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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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一陣風吹來
我感覺到了
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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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一小片陽光
我看見了
或許那就是一切
而且一下子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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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的早晨
喝一口熱茶
又放下來
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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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女人
掃過我的一眼
沒有一絲在意
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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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釀的酒
隨便就打翻
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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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碰觸你
你沒有拒絕
我碰觸每一個人
他們也沒有拒絕
他們和你也都來碰觸我
或許那就是一切
我也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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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笑話
沒有人笑
只有長長的寂靜
只有長長的風穿過
每個人
卻都覺得舒服
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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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了錯
永遠無人原諒
我摘了不知名的小花
只為了丟棄
我覺得困窘
我想要逃跑
我拿了一切我想拿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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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過我的人
應該都已經來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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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下去
只一瞬間
我擁抱
只一瞬間
我忘了你
只一瞬間
我覺得幸福
只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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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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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吻來到
當我連它的主人都忘了
只剩下吻
那
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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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我死了
我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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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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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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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集
錶匠
今天我又遇見他
坐在街角 (旁邊是修補皮鞋的師傅)
拿著放大鏡與鑷子
調整一支機械錶的齒輪
他的視力欠佳
手工也不甚精巧
那些細小的零件
常常掉到地上
他說會弄丟的
就是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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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神，
你作了什麼夢
夢裡你是否也孱弱如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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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地
他們只不過是想上天堂
你就應許他們吧
地獄有我來陪你
地獄還有很多人願意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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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物
但是，唉
神沒有太多選擇
他只能全選
所有滋味
他都一次嚐到
所有可能
他都一次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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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
神只是人虛構出來的東西
我這樣說。
但錯了
應該說
只對了一半：
人也是人虛構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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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
我是如此傲慢
但聽到你的名
就落淚
因為我真正的渴望
是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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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
那人說
「要像神
那樣活著。」
但什麼叫
像神那樣
我怎麼知道
神是怎樣活著？
「那就
對了
神也是這樣
什麼
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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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路亞
聽李歐納．柯恩
哈雷路亞
脆弱是愛
哈雷路亞
脆弱是愛
*
是好
一切都是好的
是嗎？
我試著接受那些
我不能接受的
但失敗了
我抱著這失敗
撫摸著
像摸著
一隻貓
不知如何是好。
*
差別
這一切
會不會已經發生過了呢
沒有明顯的理由可以否認這點
當你非常非常寧靜
而敞開的時候
會發現過去
和未來
變得極近
幾乎分不出
它們跟現在的差別。
*
滴答滴答
1
不用悲傷，因為我
根本不算是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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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對白令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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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幻滅是你所能經歷
最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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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借我一把刀
我會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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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與實現之間
有鐵的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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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站得夠遠的時候
什麼看起來都像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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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生也是這樣
像樹葉篩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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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錯身多少次
又留下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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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生也是這樣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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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愛情也是這樣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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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光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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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每棟房屋
都有自己的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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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從很近的地方看去
所有的墜落都值得
都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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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所有的欺騙都值得
所有的不告而別都必然
而所有的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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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救救我。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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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能讓一顆心完整的
不是另一顆心
而是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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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幻滅是你所能經歷
最
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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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失敗了
因而贏得命運的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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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水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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