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歿
如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在得到新的同時
有東西也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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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傾城的夢
作者：李豪
出版：采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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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下秒我們就要死去
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成為他人眼中
披著夕色的風景
我依舊會牽著你的手
且讓我們走慢一點時間
直到世界薄透地暗去
或許那個時候
我的記憶早已後退
跟不上你的步伐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臉
害怕忘了是誰
只得懵懵地回答
年輕的愛人像你
又或許是你的耳蝸
已然縮進了殼內
無數個未完待續
像逗號被改寫成句點
仍有好多好多的話
你還沒有聽見
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不敢想像誰先走到了終點
寧願是你停在無病無痛的相片裡
而獨留我熬煮思念
都說來日方長
卻又怎知世事如常
如果末日在窗外喧嘩
而我們在屋內
像一對精疲力竭的夏蟬
等待消亡
我的愛人是否也會認為
這一生已功德圓滿
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不如說更希望
即使下秒我們就死去
也覺得此生無憾
*
交換禮物
⠀
你說必須要有些難度
得到才會被有所珍惜
⠀
於是心意
總是過度包覆
被一些世俗的裝飾
必須一層一層地拆開
⠀
我們可否辦一場形而上的交換禮物？
不再依賴物質，只以抽象的東西交換
比如良善、溫柔與寬恕……
用我的愛換你的未來。
*
一年之末
我們都撕下了一些故事
將其塗上顏色
賦予有意義的包裝
和自己說聲快樂
彷彿那些錯的
都過了，從明天起
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
再從頭活過一次
跳舞吧，唱首歌
一飲而盡曾經
許過的誓
還是要擁抱新的希望
即使在這喧囂人群
——突然感到格格不入
彷彿被落在偌大又荒涼
的廣場上，一切絢爛
又歸於黑色夜空
花火已經燒完
我們一回頭
那聲音就越發誠實
一年之歿
如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在得到新的同時
有東西也正在消失
*
婚姻故事
／資本主義式婚姻
我們各自努力
賺最多錢的享最多福
每月拿績效比較。
／共產主義式婚姻
所有的錢都交給我管理
會分你零用
不准跟我計較。
／社會主義式婚姻
我賺的錢比較多
就補貼你一點
不會跟你計較。
／專制主義式婚姻
你要為我工作
我發你一點薪水
不要跟別人比較
／法西斯主義式婚姻
我拿走你的錢
不揍你就不錯了
還敢跟我計較。
／禁評主義式婚姻
你只能跟別人說我們賺很多錢
我會檢查你的手機
你不要懷疑
愛就是需要管教。
*
讓我為你推翻一個國家
當夜幕降臨殺手
現身，光照不到之處
是永恆的夜晚
但白天，也有白的恐怖
沉默，是我這一代人
共通的語言
自由的殉道者
悲壯的火炬
為廣場種下花蕊
在前所未聞的故事裡
終於清醒
明白一粒麥子
也有他落地的使命
建立在偽神的謊言，飄洋過海的
這個國家，讓我為你推翻
推翻，以血與骨砌成的銅像
讓名字返還，它原本
所在的地方，像落葉歸根
鄉土，不再是幽靈般的複本
如果我們，依然執迷自己
一如執迷我們的鄰人
而這些勢必成為
我要推翻一個國家
不可或缺的理由
那將是洗盡塵埃的烏托邦
如你同為新生的嬰兒
乾乾淨淨，沒有宿命
自此以後，若你問起自己
是誰，從哪裡來
又要往哪裡去
接下來
就由你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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