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ko cu-ca Mockingbird

我想當一個有用的人

沈嘉悅

我的手有無限大

像要抓住所有不可能的東西

我想成為一隻大鳥

比任何鳥還大

我想讓所有的人高潮

不管他們有沒有洞

我想當一個有趣的人

讓其它人笑

用力笑我

笑你們自己

笑到忘了仇恨

包括因為沒有吃掉

那些過期的食物而感到後悔

或有一點點的罪惡

我想當一個有用的人

一個有用的兒子

每天上班

可以告訴家人我

能夠活得很好

足夠老

老婆不會餓肚子

我想當一個普通的人

坐在沙發看卡通

看電視新聞跟購物頻道

聽總統與政客的發言

看商人對他們的遠景侃侃而談

不必也不會感到憤怒

我想信任他們

也想要去愛

想更有耐心的對待每一隻蟑螂

就算他們看起來很髒

＊

我不喜歡楊牧

沈嘉悅

一、

我讀詩

但始終沒有讀懂

詩的價值

因為我不懂楊牧

所以我不能喜歡楊牧

但在某些場合

不懂楊牧就像是

進了停車場

停了車

要出來卻沒有零錢

一樣尷尬

這個故事教會我

你可以開車

但不要停進收費停車場

你可以讀詩

但不要跟人說你不懂楊牧

不要去說服別人什麼

叫好詩

因為有太多別人

他們可以規定你

一定要停進格子

一定要繳費

二、

我讀詩

有些時候我明白

詩的可能

它讓我發笑

讓我流淚

但它不被認為好詩

它不被討論

罕見

但粗魯又幼稚

王爾德說

所有爛詩都

發自真心

我猜他是想說

所有好詩都

有所欺瞞

三、

我讀詩

我讀感情

讀不懂的詩

等於進不去的感情

我敲門

門不理我

我不敲門

有人卻說我

沒有禮貌

四、

我讀詩

但不像個詩人

其實我嚮往的是

成為職業球員

老了以後

去賣鹹酥雞

每天喝啤酒

每天打十幾個小時的遊戲

喝醉以後

再跟朋友談詩

唱歌

跟老婆做愛

再睡到自然醒

＊

證明愛情

沈嘉悅

我把手放在不安分的地方

把心交給妳

用龜裂的壓克力牙刷

得牙周病

深夜想起愛人很要不得

那種愛是寂寞

還是冷

是需求還是一種

肚子餓

為了證明愛情

把走過流腳汗很臭的襪子

給我媽洗

然後說明這雙襪子

是妳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