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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走入敘利亞破碎的心臟

作者:薩瑪‧雅茲別克

Isbn:978986-9532204

出版:遠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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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一個流亡巴黎的敘利亞作家、記者薩瑪•雅茲別克,在故鄉的民主革命爆發流血衝突後,三度偷渡回國,以自己的眼見證,並以無比的勇氣,深入死亡之地,以外國記者無法關照的角度寫下第一手報導,保存戰火中的人民紀實。

 

  雅茲別克不是媒體中常見的逃出之人,而是「翻回家鄉」,打撈、撿拾故事碎片的人。她回到敘利亞蒐集身陷內戰的人民證詞。

  

  我們可能以為自己知道敘利亞是怎麼一回事,畢竟看過新聞,知道那裡從2011年起就在打仗,不過他們過的生活實際上是這樣的:

  「墓地開始與活人並存,如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跟商店、房屋間的巷弄一樣。」

  

  「現在是齋戒月,這裡的居民希望一天之中能吃東西的時間來臨前,家人的頭還沒斷,父親不需要從大砲或桶裝炸彈造成的廢墟中拖出孩子的屍體。」

  

  「此地日日被轟炸兩年半之後,最明顯的改變是人們改變了與天空的新關係,三句不離天空。每個人出門前,一定先仰望天空,或是先爬到屋頂研究天空,看看下一次炸彈會從藍空哪個方向過來。」

  

  在《走入敘利亞破碎的心臟》一書中,她完整呈現了敘利亞當前的惡劣現實。她記述了第一場民主活動、敘利亞自由軍,敘利亞最初只是從事民主和平抗議,卻演變為失控的難戰,動盪中,ISIS趁機崛起,人民在苦難之中試圖生存。在不止歇的大屠殺中,看到了政府軍用桶裝炸彈轟炸自己的人民,極端團體殘虐百姓;在艱難又殘酷的處境中,她也見到人性的光輝:人們如何在狙擊手的注視下,互相掩護生活、有原則的政府軍士兵如何反抗上司泯滅人性的命令,寧死不屈……

  

  雅茲別克記錄了受困在敘利亞內戰裡的人民,在不間斷的空襲、地面攻擊中,如何不屈不撓奮力地活下去,並寫下敘利亞人血與淚的證詞與目擊者的紀錄。

 

 

要不是作者把這本書寫完並出版了,在閱讀的過程中真的會擔心她會不會被炸彈轟炸、被軍隊抓走、被流彈射中等等。各式各樣的危險無所不在,光看文字敘述就精神緊繃。

在文字中也可以感受到作者的無力和憤怒,身為閱讀者,我也會疑惑我能做些什麼(更悲觀的想,可以說反正不能作什麼,知道這些事實卻會讓心情很糟糕,那是否乾脆不要看?)但書中她遇到了許多人們,都迫切的想說出自己的故事。我猜想,多一個人看到並知道敘利亞的情況,或許就多一點點希望,多一點記住,而非遺忘。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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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1

 

  薩拉奎布的媒體中心位於市場中央,也就是阿薩德轟炸行動的重點區。擁擠的市場人來人往,一開始你根本不會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然而望見破舊建築物與街上大坑洞後,就會明白子彈與炸彈四處留下痕跡。飛彈在這裡落下,人們死去。一小時後,活下來的人又回到平日的生活,採買必需品。要活就要吃,就要喝,然而我感到恐怖,與死亡共存,竟成為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一環。

 

p.135

 

  我試著集中精神,實在是太容易覺得,自己好像身處某部工業革命的電影,或是某本歷史小說,眼前的場景乍看之下,有如那類書籍對人民起義的浪漫幻想。我感到絕望,因為外頭的世界不想看見真正發生的事,把我們看成一群無知的野蠻人,把一切當成只不過是宗教極端主義在惹事生非,後果就是全球的政府和民眾,安心讓此地的敵對陣營持續進行危險的野蠻行為。

  我發現自己活在兩個世界:一個是我進入敘利亞時的世界,另一個是我離開時的世界。我在全球許多城市演講,一方面試圖解釋敘利亞真正發生的事,一方面也想了解其他人怎麼看我們。我感到自己陷入虛無深淵,沒東西救的了我,唯一的指望是想著回敘利亞。然後我回來了,跟革命義士與平民一起生活,卻被洩氣與憤怒擊中,不明白為什麼我們生而為人,為理想而戰,竟遭受如此大的不公不義。

 

p.170

 

  我打算接下來拜訪幾位女性的家,了解她們的計劃進度。飛彈聲聽起來很近,守護天使穆罕默德正在外頭等我。屋外前方一個小報亭旁,站著一個毀容的小孩。他的旁邊站著其他數十個睜大眼睛、等著看外人(也就是我)的小孩。報亭女老闆接近全盲,架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賣,只有幾條劣質巧克力、洋芋片和幾顆氣球。我低下頭,視線落到報亭左側椅子上一個小女孩的臉。女孩年約七歲,沒有手也沒有腳。我愣在原地盯著她看,腦血管在抽動,覺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但天上讓大地震動,孩子們跑進報亭,穆罕默德大喊著要我趕緊上車。

  我覺得自己的頭要裂開了,螞蟻從頭裡鑽出來,一路爬到脊椎底部。這裡的人是真的與死亡為伍,那不是一句譬喻說法,而是現實生活。大議題不是他們關切的事,他們沒興趣了解軍事或政治情勢,因為他們連思索的餘裕都沒有,下一秒能苟活就不錯了。他們關心的是拿不拿得到麵粉做麵包,咖啡是稀罕物品,有辦法取得茶或糖嗎?早上有沒有水洗臉?一頓飯有辦法餵好幾張嘴嗎?他們之中有任何人可能活到壽終正寢嗎?

  現在是齋戒月,這裡的居民希望一天之中能吃東西的時間來臨前,家人的頭還沒斷,父親不需要從大砲或桶裝炸彈造成的廢墟中拖出孩子的屍體。此地日日被轟炸兩年半之後,最明顯的改變是人們養成了與天空的新關係,三句不離天空。每個人出門前,一定先仰望天空,或是先爬到屋頂研究天空,看看下一次炸彈會從藍空哪個方向過來。

  我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在不斷重複的慘劇之中尋找意義,開始感到血流成河並無意義,我得讓自己溺死於血海之中,才能逃進虛空嗎?我應該不斷回來,才能在自己與死亡的戰爭之中求仁得仁嗎?

 

 

p.266

 

  不管是被羈押者、公民運動者,還是前線戰士,我想要記錄這個國家每一個人的證詞,接著成為這個故事的敘述者,我是被歷史掩蓋事實的一條脆弱絲線。

  然而,沒有絕對的事實。頭條標題宣稱,阿薩德政權犯下當代理歷史中前所未聞的罪行。然而在其他報導,我們聽到陰謀詭計利用這個國家的經濟與社會情勢,以及人民的族群與宗教組成比例,把自由區變成由聖戰軍團掌控的地區。實際情況也證明,這個地方正在兩頭作戰,不過雖然反抗團體被殺、被拘留、被綁架,或是逃出國,依舊在抵抗。他們的抵抗,性質特殊,矛盾又複雜,而且情勢正在一點一滴演變成宗教戰爭,就像歷史上發生的許多革命。

 

p.319-320(作者後記)

 

  自從我最後一次離開敘利亞,時間已過了一年。民眾大規模遷徙的程度,一定會被載入史冊,我從遠方一直關心事情的發展。誰不是呢?你瀏覽照片,看過新聞,和依舊處於水深火熱的當地人保持聯絡──但這又如何?有什麼用?拼圖最重要的那一塊不見了。閱讀桶裝炸彈的新聞,閱讀你住過的城市薩拉奎布連續十天被轟炸,完全不同於真正活在炸彈隨時落在自己周圍的情況。今日的薩拉奎布,已經日日被桶裝炸彈與子母彈轟炸一年多。看到瓦礫下成堆的屍體,不同於去觸摸它們;少數幾個還活著的運動人士,還在記錄事件,然而子母彈轟炸過的大地氣味,不會從照片或影片裡跑出來。燃燒帶來的惡臭在哪裡?心驚母親眼中的恐懼在哪裡?爆炸過後帶來的驚嚇沉默在哪裡?這些影像讓我們立刻連結正在發生的事,但它們究竟傳遞了什麼意義?除了更多的瘋狂,什麼都沒說出來,因為這一類的平面影像,讓真實混合了想像,理智的邏輯化為無用的荒謬,模糊了生與死之間的界限。

  外界不會相信敘利亞正在發生的事──整個世界所目睹的東西──只不過是國際社會想救贖自己的願望。死的是別人,不是他們。生命就在他們眼前消逝時,他們追蹤的慾望被刺激。他們自己活下來,那就夠了,那是有如色慾般的肉體直覺。全球的偷窺者,正在因為觀看敘利亞死命掙扎而興奮不已──基本上由敘利亞受害者屍堆所組成的景象。這個世界只是看下去──偶爾會有聳人聽聞的花邊新聞,有阿薩德和ISIS打起來的人為奇觀。那個稻草人化身為令人害怕的畸形怪物後,國際組織需要安撫自己缺席的良知。今日正在發生的事,在人類史上不是新鮮事,但如今有辦法直接展示在世人眼前,血在我們眼前噴出來,落在我們的手上。野蠻影像讓我們變成冷默的怪物,全球的媒體機器運轉著殘忍的輸送帶,不斷更新事件,確保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時,上一個受害者就被遺忘,透過大量的死亡培養出噁心的熟悉感。我們消費新聞,接著就扔進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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