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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雙月記

作者:郭松棻

ISBN:9789578466494

出版: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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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林文義試寫郭松棻(本書最前的內容)

 

 

我的信箱裡,有一封遠方捎來的航空信。

 

如果捎信的時間是在秋季,我會多少錯覺信中或許夾著一片紅橙相間的五葉楓;如果是冬天,想到的是小說家丘陵上冰雪覆蓋的家居,窗裡的暖色光暈映輝,沈默的小說家,沈默的寫作。

 

在一九九五年冬天以前,郭松棻對我是個遙不可及的傳說。大約的簡淺資料是:七○年初的海外保釣健將,在聯合國工作,父親是畫家郭雪湖,有位小說家妻子李渝;長久以來,是國民黨政府不受歡迎的黑名單人物……

 

翻開手記冊,時間是: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終於在聯合國二十三樓見到郭松棻兄。像《台灣作家全集》卷前的相片,將前衛林文欽交待的版稅及邀書信函遞上。窗外果然是東河,河上的小島上一棵被冰雪凍成像水晶的孤樹。在一樓餐廳,松棻兄請自助餐,喝了半瓶迷你紅酒。」

 

小說家的話不多,也因此與之對坐,會有種初見時短暫的尷尬,他靜靜的看著你,眼裡有抹在這人世間少有的誠摰、澄明,讓你覺得,這小說家他願意傾聽。 「最近,你又寫了什麼新作?」我不免靦腆。「其實……一直都在寫。」小說家微笑的回答。

 

然後,我們談到了那篇令人驚嘆的《月印》(一九八四年七月二十一日至三十日中時人間副刊)。小說家淡淡的答說,這篇小說他打算改寫,而另外一篇《月嗥》(一九八四年八月十二日至十八日中時人間副刊),董維良先生在評析《郭松棻集》(前衛版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中指說:「是一篇女性小說。」董先生寫道:

 

「與其說《月嗥》的作者將人性中較高的品質都賦與女性,倒不如說他在女性身上發現了比較令人嚮往的人格……在另一篇女性小說《月印》中,作者給予女主角文惠幾乎是人間所有的美慧和品德,卻讓她擁有了一個人性的弱點。」

 

那是一次極為難忘的初見,在紐約的風雪飄飛之中,短暫交換了一點文學的意見。然後在翌年春天,在「中外文學」讀到了小說家以陳儀為主角的《今夜星光燦爛》,更證實了我對這位卓越的小說家更深的期待。無論是以「李寬木」寫評論或以「羅安達」發表小說,郭松棻終於在一九八四年夏天相繼以《月印》及《月嗥》向他的台灣故鄉正式問安。可惜的是政治的壓迫與禁制,還是讓這位卓越的小說家無以歸來。

從紐約旅行回來,我和小說家開始不定期的書信往來,他的溫厚與細心彷如兄長,有一次他提及:

「多麼盼望,有一天回台灣,在童年熟悉的大稻埕街巷走走,和你在中山北路三段的咖啡店坐下來,喝俄式紅茶,好好的將在紐約未加深談的話接續下去……」 這段來信的文字,是我憑記憶寫下來的。這封信他分三個時間書寫,清楚的從信箋上看見他用了三枝不一樣的筆色,似乎語氣隱約透溢出某種精神上的倦意,這封在第三頁還留著茶漬的信不知道放到哪個書桌抽屜去?保留下來的來信反而是他中風之後以他的左手微顫的「刻字」,那份感心令我動容。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凌晨一時,小說家從床翻倒在地上,這致命的一刻,恐怕是他所始料未及。紐約的畫家朋友急促、驚慌的來了午夜越洋電話,告知小說家病危的惡訊,在相隔萬里的台北,我滯怔,不敢相信。同樣是秀異小說家的李渝,在她的書序裡有這樣刻骨銘心的一段文字:

 

「松棻突然中風,從床翻倒在地上,救護車送入醫院,以後數度危急,進出加護病房,十個月以來,他努力作復健,以喚醒右邊不聽話的手和腳,努力重回生活。我從初始的強行支持應付,落入不可名狀的驚恐和燥狂,以致精神崩潰,經歷了種種地獄般的所謂治療而再回人間……有一段時間,我們倆人的命運都不在自己的手裡。」(李渝小說集《應答的鄉岸》洪範版,1999年)

 

「有一段時間,我們倆人的命運都不在自己的手裡。」

 

我反覆的念著這段椎心之痛的文字,沈陷入文學家的悲傷深處,在遙遠的紐約,風雪冬日的窗前,神色茫惑的小說家,靜靜的在想些什麼?童年時代的大稻埕?台大外文系時候的才情縱橫?保釣年代的風起雲湧?在聯合國工作的流放歲月?

我在信中告訴小說家,千萬不要回信,想見他奮力以不擅的左手,微顫的用力刻字,心中不忍可想而知。他曾經沮喪到不想出書,我一再的苦勸他,這本以《月印》和《月嗥》合集的《雙月記》一定要在台灣出版,至少讓關心他的故鄉朋友們知道郭松棻還勇健、不屈的存活在這不美的人世間。

最重要的是,郭松棻小說是台灣文學重要的資產,也是向故鄉台灣重新問候的開始。

 

我的信箱裡,有一封遠方捎來的航空信。

我不知道,小說家何時歸來?

 

 

2000年12月19日台北大直

 

 

 

 

*提醒,感想和書摘有劇透!!!!!!!!!!

 

 

 

 

我對這本小說的感覺滿複雜的,我欣賞小說中提供的細節,可以看到時代背景如何形塑了人物的行為(像是《月印》中的缺乏糧食還有告密環節、《月嗥》中的教授被抱怨授課時國語講不清楚等),可以從這些情節推敲出很多內容,為人物和故事增添厚度。

 

感覺微妙的點則是,雖然這兩篇小說都是女性視角,但呈現出來的仍是滿滿的父權觀點(當然女性也會被父權觀點所宰制,而且這確實也可能是那個時代某種女性的樣子,但就是讓我讀著很卡),唯一讓我讀了覺得很有趣的是《月嗥》的女主角在自敘中說她不想要孩子,在80年代就能道出「女性不等於自帶母性」這個觀點,這點我覺得非常好。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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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3

 

 

  醫生的每句話她都會聽的,句句都會留在她的心裏,猶如去年冬夜,第一次在醫生家,她坐在火缽旁邊聽著窗外的檐漏,如今她胸口就留著那滴滴答答的雨聲。

  然而楊大姐那把油傘的香氣,從玄關幽幽地飛繞,飛到屋子裏的每個角落。

  文惠走到什麼地方,它就跟到什麼地方。

  暗鬱鬱的一股馨香流入廚房,飛進臥室。

  它也在文惠的梳妝臺嬝繞不去。

  那天下午,鐵敏走了以後,文惠一個人在家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雨大了,文惠用臉盆去接天花板的雨漏,滴答滴答,不斷打在屋瓦上。混亂的心緒佔據了她整個人。

  突然間,旗袍的鑲滾、大襟、下擺、紫羔、銀鼠、狐腿的披肩,閃閃爍爍,通通出現在文惠的面前,令她眼花撩亂。

  還有去年,隱隱的炭火映紅了楊大姐那醉人的臉……

  鐵敏和楊大姐雙雙離去以後,文惠在壁櫥裏摸到了一把傘,也急急地跟著跑了出去。

  她並沒有照鐵敏臨走前吩咐的,去守著那片租書店。

  文惠在雨中奔跑。

  她一直奔到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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