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敘事
作者：皓瑋
出版：時報
＊
閱讀
那兩人不曾相見
如果因摺頁交錯也只會詢問：
「你是來自封底還是封面？」
當然其中一人
可能不相信命運
儘管是有過幾次失眠（那個身體
被相對不重要的人，莫名
翻開的夜晚）
但他們
顯然還沒進入同一則短篇
只有置身事外的我們
只有躲在敘事之外的我們
能夠確定
他們遲早應該相遇。
雖然對於書籤的企圖
我們是憂心忡忡
而且也曾經那麼愛過
以致於甘願
就這樣獨自一人
在燈下，隨意翻亂書頁
阻撓他們相見
以免他們離別
＊
約定
和番茄約定
和培根約定
兩堂課中間夾著明亮的空堂
可能是金屬色的，如果
刀鋒切開三明治的下午
就會是我的等待
和你約定好野餐
我獨自點了菸
讓雲霧預先排演你喜歡的對話
猜測應該是物理學但
我無法體會如何能夠只為了別人
就讓自己迅速接近燃點，如何
漸次蒸發只為了成為
穿梭在你肺葉的型態……所以
或許是力學吧，畢竟你總是
用注視就可以輕易讓我的意志
墜落地面
但你還沒有前來
切開放著經過一個下午
也是要慢慢變黑的
我的意志，是誰正削著果皮
漫不經心詞不達意卻已將鋒芒
直指果肉與核心？也許
你喜歡的不過是
去得不到的課堂旁聽
流體力學，學習如何在別人面前
將自己化作完美的煙圈
但我確實不是
那種善等待的刀柄
我們也不是那種分開來還可以
回到原狀的物體
回家的路上獨自點了菸
想想也許你天性愛遷徙吧
背光的候鳥遠遠剪出了鐘聲與黃昏
可能是被火燒盡的
天上的雲，即使曾經
與地面的人有過約定
轉瞬也會變成
我們不再熟悉的個體
＊
絕對悲傷相對浪蕩
他遞給我一片落葉
說那是整座秋天
可是真的，我的銅板
只夠我
再跳一支慢舞
沿著夜晚
慣於走音的街道
我已經像陳舊的鋼琴
除了驚慌的麻雀來過
剩下的
就是一些畸音
我和他不停錯過
最後也就真的變成
那種以為睡過
就足以渡過的朋友
儘管那些海浪排著隊向我走來
多麼多麼像我手邊這些
還沒有機會使用過的
現成的幸福
但為什麼記得
如果這算作記得
有人來按過琴鍵
留我在這裡
和弦也沒有按齊
那些音消散得快
並且按照鋼琴演奏者的意思
我們現在
應該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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