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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讀書日:成功的反思:混亂世局中,我們必須重新學習的一堂

書名:成功的反思:混亂世局中,我們必須重新學習的一堂課

作者:邁可.桑德爾(Michael J. Sandel)

譯者:賴盈滿

ISBN9789861343709

出版: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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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是什麼讓我們失去了一同思索重大公共問題的能力,甚至傾聽對方都有困難?

  面對疫情危機,人們該如何才能同舟共濟?

 

  當不同立場的人再也無法溝通,只能不斷撕裂;

  當「成功者」與「失敗者」衡量價值的方式失去交集;

  當人民愈來愈不相信政府,更無法信任觀點相異的人……

  桑德爾認為,是我們看待「成功」的方式,讓社會陷入了前所未見的困境!

 

  這是一個「贏家」與「輸家」截然劃分的年代,機會與命運,只會眷顧本就幸運的那群人,而「只要努力便能成功」成了天大的謊言。若你幸運擁有市場經濟重視的才能,便能往上爬;反之,只能跌落機會之梯。失敗者的憤怒與挫折感不斷醞釀,造成了民粹主義的崛起,人們在不同的立場之間撕裂對立,就連「贏家」也活得辛苦──這是當前世界所面臨的最大危機。

 

  桑德爾細細爬梳這一切的根源,述說菁英才德思想是如何創造出平等的假象,帶領讀者深度思辨──我們究竟該如何定義「成功」,打造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擁有幸福與尊嚴的社會,甚至面對疫情的挑戰?他從三大層面提出擲地有聲的討論:教育的本質與目的、如何建立每一份工作的價值與尊嚴、重新反思成功的意義;並提醒我們保持謙卑、珍惜所有人的付出,積極討論能夠讓社會更公平、更正義的具體作為。

 

  這是混亂世局中,我們都必須重新學習的一堂課,無論在政界、社群或是教室,我們都能夠藉由書中的思辨,一起提升公共利益,讓每一個人都真正擁有尊嚴和幸福。

 

 

坦白說,在《正義:一場思辨之旅》之後,邁可.桑德爾其他書都沒有震撼我更深,但都有能打中我的地方。他總能舉出一個「直覺上你覺得咦是這樣嗎」的論點,然後一步一步說服我(他太會舉例了,怎麼那麼厲害)。

他提出的解決方式:如學校錄取學生改採抽籤、改善現有賦稅制度、公民社會重新思考如何走向共善,都相當有理想性,我會覺得過於理想,但倘若我們期望這世界變好,那就不能不去嘗試改變的可能。

 

對這本書的小抱怨,居然找張鐵志寫推薦序…………一個無論公私領域都頗有爭議的人居然邀請大家一起來反思,恩這真是值得反思呢(關於張的爭議可參考維基:https://zh.wikipedia.org/zh-tw/%E5%BC%B5%E9%90%B5%E5%BF%9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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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6-57

 

  不斷強調我們要打造公平的才德世界,讓社會地位只取決於努力與才能,毒害了我們看待成功(與不成功)的心態。「制度只獎勵才能與努力」的想法讓贏家認為成功是自己掙得的,自己才德配位,進而瞧不起不若他們幸運的人。

  這種誕生於才德至上論的菁英傲慢,往往讓贏家太過陶醉於個人成就,忘了一路上有運氣與機遇相助。他們志得意滿認為上層者爬到上層、下層者淪落下層都是天注定。這就是伴隨技術官僚政治而來的道德心態。

  當人強烈感受到命運的偶然,就會變得謙卑:「若非上帝施恩或機緣湊巧,我也難逃如此那般。」然而,完美的才德至上制卻會否定一切恩賜與恩典,讓我們不再有能力將所有人視為命運共同體,而那種因為察覺天賦與機運純屬偶然而可能產生的休戚與共感也就很難出現。這就是才能成為專制和不公正統制的原因。

 

  對下層者而言,上層菁英的傲慢令人備覺難堪。沒有人喜歡被瞧不起,但才德至上論不只造成挫折,還帶來了羞辱。「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和「只要去試就會成功」的想法是一把雙面刃,既能激勵人心,也能惹人不快;雖然褒獎贏家,卻正大光明詆毀輸家。找不到糊口工作的人很難擺脫這樣一個令人喪氣的想法,失敗是他個人問題,自己就是缺乏才能與動力才無法成功。

  屈辱政治和不正義政治的不同點就在於此。反抗不正義是對外的,是抗議制度有弊端、贏家是靠不正當手段和操弄而得以上位。反抗屈辱則屬於內心層面,結合了對贏家的不滿和對自己的無止境懷疑:有錢人之所以有錢,或許真的因為他們比窮人更行,而窮人之所以不幸,或許真的是自找的。

  由於屈辱政治的這個特性,使得它比其他政治情緒更容易激化。引發民粹示威得憤怒與不滿裡頭,就含有這個一觸即發的強力元素。川普本人雖然是億萬富豪,卻很了解並利用了這份不滿。

 

(中略)

 

  菁英太過推舉大專學歷,既視之為向上流動的管道,又以此為社會尊嚴的基礎,導致他們難以理解才德至上可能造就的傲慢心態,以及其強加在沒上大學者身上的嚴苛評價,而這種心態正是民粹反撲漢川普勝選背後的關鍵要素。

 

p.105

 

  我們愈認為人是自為自足的,就愈不可能在乎比我們不幸的人。既然成功是我個人的本事,那失敗必然是輸家自己的錯。這種思想腐蝕了休戚與共感。太過強調命運操之在己導致我們很難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p.212

 

  奈特反對將市場價值等同於社會貢獻,因為就如他說的,符合市場需求不必然就是對社會真正做出實質貢獻。

  符合市場需求只是滿足人們碰巧需要或想要的事物,但這樣做有沒有道德意義取決於其倫理價值。而倫理價值涉及道德判斷,雖然道德判斷確實難有定論,卻無法靠經濟分析得出。因此,就算撇開才能的問題,我們也不該假定一個人藉由滿足消費者需求而獲得的金錢反映其才德或道德應得。滿足市場需求的道德意義來自倫理上的考量,但所有經濟模型都無法提供這類考量。

 

  我們無法接受滿足需求是價值的終極判斷,因為我們其實並不認為需求是最終的決定因素。我們非但不認為品味沒什麼好爭執的,反而吵得最兇。評價最難之處就在衡量我們自己的需求,而所有需求當中最麻煩的,就是對「正確的」需求的渴望。

 

  奈特的洞察非常犀利,一刀切開海耶克混淆不分的兩個概念:一個是經濟貢獻的市場價值,另一個是經濟貢獻的實際價值。就拿電視影集《絕命毒師》裡的高中化學老師來說吧。他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製造(非法的)安非他命,由於成品極為精純,受到各方爭搶,在毒品市場為他賺進了數百萬美元,所得遠超過當老師的微薄薪水。然而大多數人都會同意,他當老師貢獻的價值遠超過當毒販。

 

p.218

 

  哲學層面,羅爾斯主張,正義原則不得將才能、德性及道德應得納入考量。這個主張點出了羅爾斯自由主義一個更根本的特色,就是「對」優先於「好」。「對」是社會整體運作所仰賴的權利義務框架,「好」則是權利義務框架下個人對德性與良善生活的看法。只要正義原則偏袒某一才能、德性或道德應得,就不可能中立對待多元社會中不同個體對良善生活的不同看法,而會強加某些人的價值在其他人身上,以致無視人人有權選擇和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

 

p.291

 

  二一六年以來,名嘴和學者就不斷爭論這股民粹不滿的來源。是失業和薪水凍漲的關係,還是文化錯位的緣故?然而,問題其實無法這樣截然二分,因為工作既是經濟的,也是文化的;既是一個人的謀生方式,也是社會認可與尊嚴的來源。

  這就是全球化造成的不平等會引發如此憤怒與不滿的原因。那些落隊者不僅看著自己苦苦掙扎,別人吃香喝辣,還感覺到自己的工作不再能換來社會尊嚴。在社會眼中,甚至是他們自己的眼中,其勞動付出都不再是對共善的寶貴貢獻。

 

p.305

 

  若想實踐公民角度的共善,就需要政治制度的配合,提供公共審議的管道與機會。此外,我們還需要換個方式思考工作。從公民的角度想,一個人最重要的經濟角色不是消費者,而是生產者。因為我們是以生產者的身分發展和發揮自己的能力,提供產品或服務滿足他人的需求,進而贏得社會尊嚴。我們做出的貢獻,其真正價值不能用薪資衡量,因為誠如經濟哲學家法蘭克.奈特所言,薪資取決於變動不居的供需。我們做出的貢獻,其價值來自我們所服務的目的,來自其在道德與公民層面的重要性。這需要獨立的道德判斷,再有效率的勞動市場都無法提供。

  經濟政策的最終目的是消費,如今這個想法太過普遍,以致很難跳脫。「消費是所有生產的唯一目的與用途,」亞當.斯密在《國富論》表示,「唯有當顧及生產者利益才能促進消費者利益時,才需要照顧生產者利益。」凱因斯呼應亞當.斯密,主張消費是「所有經濟活動的唯一目的與終點」,絕大多數當代經濟學家也都會同意。然而,更久之前的道德與政治傳統卻不作此想。亞里斯多德主張人的滿全來自培養與發揮我們的能力,實現本性。美國共和黨的傳統信念則認為某些職業(最早是農業,其後是工藝,最後是各種自由勞動)能培養公民自治的德性。

  二十世紀以後,共和黨的生產者倫理逐漸消逝,被消費主義自由觀及成長導向的政治經濟路線所取代。然而,工作作為貢獻他人與相互認可的體制,能將所有公民連結在一起,再複雜的社會也不例外。這樣的想法並未完全消失,而是不時以發人深省的話語出現。金恩博士遇刺前不久,在田納西州曼菲斯市向罷工的清潔工人講話,就將清潔工人的工作尊嚴與他們對共善的貢獻連結在一起:

 

  我們的社會終有一天會尊敬清潔工人。因為歸根究柢,社會要生存下去,收垃圾的人就和醫師一樣重要。他不收垃圾,疾病便會四處蔓延。所有工作都有尊嚴。

 

p.322

 

  在這些道德問題中,一個是何種工作值得認可與尊敬,一個是我們身為公民互相虧欠對方什麼。這兩個問題彼此相關,因為要判斷怎樣的貢獻值得肯定,就必須思考公共生活的目的與用意;而要確定共同生活的目的與用意,又必須有歸屬感,覺得自己是群體的一分子,生活有欠於祂人。唯有我們互相倚賴,並明白這一點,才有理由釐清其他人對我們集體福祉的貢獻。公民必須擁有足夠的歸屬感,才能開口說出「我們都在一條船上」,並且真心相信;不是每到緊要關頭才搬出來的口號,而是對我們日常生活的真實描述。

 

p.330

 

  倘若唯有當我們眾人一起思辨,我們這個政治群體應該追求什麼目的,共善才能實現,民主就不能不在乎公共生活該具備哪些條件。徹底平等不是必要,但需要各行各業的公民在共同空間與公共場域互動,因為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學會協調與包容彼此的差異,才會懂得在乎共善。

  才德思想認為,不論市場給予一個人的才能多少獎賞,都是他應得的報償。只要這個想法存在一天,休戚與共感就幾乎不可能實現。成功者怎麼會虧欠弱勢者任何東西?要明白其中道理,就必須體悟到,不論我們有多拚搏,成功都不是全靠自己或只需要自己就能造就的。社會看中我們的才能是我們好運,不是必然。清楚感覺命運的偶然可以讓我們心懷謙卑:「若非上帝施恩或機緣湊巧,我也難逃如此那般。」這份謙卑是個起點。它能讓我們告別無情撕裂我們的成功思想,超越才德霸權,攜手走向更少怨憤、更多包容的公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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