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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完美  

 

書名:反對完美-科技與人性的正義之戰

作者:邁可‧桑德爾

Isbn:978-986-6098-76-5

出版者:博雅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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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我第三本拜讀的邁可‧桑德爾的作品,和我之前閱讀那兩本(《正義:一場思辨之旅》、《錢買不到的東西:金錢與正義的攻防》)相比,篇幅較短,論述的主題也較少,集中在討論幹細胞研究、基因工程、無性複製等新生物科系,遇到道德倫理時所產生的問題。

雖然篇幅短,但寫作風格一如往常的流暢而且層次分明,讓我的心境又重回每次抄邁可‧桑德爾的書的那種不安:我到底要抄哪段才好?抄A段感覺缺B段,抄B段又漏了C段,完完全全有種顧此失彼的慌張感XD

 

總之,我會抄我自己想記錄下的段落,但請千萬不要單用我抄的部分來評價此書,因為那訊息並不完整,如果你這麼做,無論是對你或對作者都很可惜。

而不要錯過的最好方式:直接去看書吧!: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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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96

 

  當然,無條件的愛不需要父母避免塑造和指揮孩子的發展。相反的,父母有義務栽培孩子,幫助他們發現和發展才能及天份。正如梅所指出,父母對孩子的愛有兩面──接受的愛和轉化的愛。接受的愛是肯定孩子的本質;反之,轉化的愛則是追求孩子的福利。一面的愛會導正另一面的愛不過度:「如果富米對孩子的愛懈怠到只對孩子照單全收,這樣的親情就太放任無為了。」父母有義務促進孩子卓越。

  然而近來,過度野心勃勃的父母很容易在轉化的愛上得意忘形──從孩子身上敦促和要求各式各樣的成就,以追求完美。「父母覺得在兩方面的愛之間取得平衡很難。」梅觀察到,「接受的愛,要是缺了轉化的愛,會陷於縱容,終至忽視;轉化的愛,要是缺了接受的愛,則會陷於糾纏,最後必然排斥。」梅在這兩種互相牴觸的推動力中發現了跟現代科學相似之處;現代科學也是一樣,讓我們忙著觀望這個世界,研究和欣賞這個世界;同時也忙於塑造這個世界,想把世界變得更完美。

 

p.130-134

 

  雖然自由主義的優生學受到許多英美的道德和政治哲學家支持,德國最傑出的政治哲學家尤爾根‧哈貝瑪斯卻表示反對。哈貝瑪斯對德國黑暗的優生學過往瞭如指掌,主張反對胚胎篩選的使用和基因干預用於非醫療的改進。他反對的情況特別令人感興趣,因為他相信自由主義的優生學完全依靠自由開明的前提,不需要引用精神上或神學上的見解。他對基因工程的批評是「沒有放棄後形而上學思維的前提」,意思是說,並不依賴任何美好人生的特定概念。哈貝瑪斯贊成約翰‧羅爾斯所說,由於處於現代多元化社會的人們在道德和宗教方面意見不一,一個公正的社會不應該在這些爭論中偏袒任何一方,要給每個人一樣的自由去選擇和追求自己的美好人生的概念。

  哈貝瑪斯認為,由於侵犯了自主和平等的自由原則,基因干預用來選擇或改良孩子會引起反對。之所以違反自主權,是由於基因計畫養成的人無法把自己看待為「個人生活史的唯一作者」。而逐漸削弱平等,則是因為破壞了親子之間「人與人原本自由和平等的對稱關係」。有一種不對稱的方式是這樣的,一旦父母成為孩子的設計者,無可避免地也須為孩子的人生負責,這樣的關係不可能是平等互惠的。

 

(中略)

 

  自主和平等的道德標準無法說明優生學哪裡不對。不過哈貝瑪斯進一步的論據剖析得更深,超越了自由的極限或「後形而上學」的考慮。他的想法是:「我們感受自由有個參考的依據,這個參考就其本質而言,不是經過安排的。」要認為我們是自由的,我們必須能將自己的出生歸因於「排除人為操作的起源」,一個來自「像是神或是自然──而不是其他人安排的起點。」哈貝瑪斯接著表明,「出生,是自然的事實,符合建構我們無法控制的起源的概念要求。哲學曾經但絕少提出這個問題。」他在漢娜‧阿倫特的作品中發現一個例外,她理解「出生」,把人類是「生出來」而不是「做出來」的事實,視為他們採取行動的能力狀態。

  哈貝瑪斯堅持,「生命起點非人為安排的偶發事件,與出生合於道德的自由,這兩者之間有所連結。」我想他瞭解到一些很重要的事。對哈貝瑪斯而言,這個連結是關鍵,說明了為什麼經過基因設計的孩子,在某個程度上,對另一個人(設計孩子的父母)有義務和附屬的關係;而生命起點是偶發、非個人因素的孩子則沒有這個問題。不過,我們的自由跟「我們無法控制的起點」息息相關的想法,還傳達著更廣大的意義:想要排除偶發性和掌控出生奧秘的慾望,不論其加之於孩子自主權的效果如何,都貶低了插手設計孩子的父母,並破壞了養育子女的親情,那是由無條件的愛所規範的社會實踐。

  這一點把我們帶回天賦的概念。即使不會傷害孩子或是減損他的自主權,優生學父母給子女的養育還是會遭到反對,因為這傳達出,並且侵害了對世界的特定立場──一個征服和控制的立場。其不欣賞人類的力量和成就中的天賦特質,也錯失了能夠與所賦予的能力持續協商的自由。

 

p.138

 

  假如基因革命侵蝕我們對人類力量和成就中天賦特質的感激,將會改造我們道德觀中的三大關鍵──謙卑、責任與團結。

  在一個重視支配與控制的群居社會裡,為人父母是學會謙卑的好機會。深切關心自己的孩子,然而又不能選擇自己的理想中的孩子,讓父母學習對孩子不期然的部分保持開放的態度。這樣的開放是值得肯定的處理方式,不僅僅是在家庭裡,在更廣大的世界也是一樣,讓我們能包容料想不到的意外。例如,與不和諧共處,駕馭控制的衝動。像《千鈞一髮》一樣的世界,父母習慣於指定孩子的性別和基因特質,會是一個冷淡對待孩子的不如預期的世界,一個明顯封閉的世界。

  假如大家習慣於基因上的自我改進,社會謙卑的基礎也會被削弱。對本身的天資和才能不完全是自己作為的體悟,會約束我們步入傲慢的傾向。倘若生物工程使「自製人」的神話成真,會很難將我們的「才能」視為本身受惠的天賦,而當作是我們全權負責的成就(經過基因改良的孩子當然依舊受惠於他們的特質,無須對這些特質負責,僅管他們大概欠父母的恩情多一些,欠自然、機會或神的恩情少一些)。

 

p.146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從洛克到康德到哈貝瑪斯的自由主義思想家,都接受自由取決於超出我們控制的起源或立場的想法。對洛克而言,生命和自由作為我們不可剝奪的權利,不是我們可以拋棄的(藉由自殺或是賣身為奴)。對康德而言,我們雖然是道德律的作者,卻不能擅自剝削自己,或像對待物品一樣對待自己,更甚於我們可能這麼對待別人。而對哈貝瑪斯而言,正如我們所知,身為平等的道德人類,我們的自由取決於超出人類所能控制的起源。不必信奉人類生命神聖的宗教概念,也能瞭解這些不可剝奪和不可侵犯權利的觀念。同樣地,無論是否追溯到天賦的起源是神,我們都能瞭解天賦的觀念和感受其中道德的重要性。

 

p.149

 

  更大的道德責任有兩種。一種牽涉具體表現在重要社會實踐的人類善行之命運──在為人父母的情況下,無條件的愛以及對不速之客寬大的規範;對運動員和藝術家在努力中所展現地天生才能和天份的頌揚;即使享有特權仍表現謙卑,以及透過社會團結的體系,願意分享好運的果實。另一種是牽涉我們對世界的態度,以及我們所嚮往的自由。

  在競爭激烈的社會裡,很容易以為以生物工程改造孩子和自己來獲取成功是在行使自由。但是改變天性去適應世界,而不是反過來,其實是最深刻的權利剝奪的方式。這麼做會分散我們仔細思考這世界的注意力,並減弱我們改進社會和政治的衝動。與其運用新的遺傳權力去矯正「人性這根彎曲的木材」,不如更應該竭盡所能做好社會和政治安排,使其更適合不完美的人類天賦和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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