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didn’t even know I felt grief
Until that word came, until I felt
Rain streaming from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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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齡草
露伊絲‧葛綠珂
醒來時我在森林。暗
顯得很自然,透過松樹看天空
渾厚,光芒點點
我甚麼都不懂,除了看沒事可做
而當我放眼望去,天上所有的光
褪去,形成單純一團火
穿過沉著的冷杉燃燒
這時就不可能再瞪眼
看著上天了,再看就要毀了
是不是有些靈魂需要
死亡示現,一如我需要保護
我想或許我不停說不停說
就能回答這問題,就能看到
他們看到的,那通過冷杉垂懸下的
一把梯子,或那召喚著他們
以生命去交換的不管甚麼——
就想一些我懂得的
在森林裡我茫然醒來,僅僅
片刻之前還不了解自己的
聲音(如果我有聲音)
竟如此充滿憂傷,字字句句
像嚎哭聲串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憂傷
直到憂傷一詞出現,直到我感覺
身體傾洩出 雨
*
清澈的早晨
我注意你們夠久了
可以對你們暢所欲言──
一向投你們所好,我耐心觀察
你們的偏愛,只透過一些
地表的細節,透過你們偏愛的
媒介表達:比如
藍色鐵線蓮
卷鬚,薄暮的
光──
你們永遠無法接受
我這樣的語氣,對你們
忙碌命名的一切無動於衷
你們把嘴張開
小小的圓圈充滿敬畏
而自始至終
我縱容你們的侷限,以為你們
遲早會放下,以為你們的眼睛
不會永遠陷溺於物質──
那是障礙,比如陽台窗上
鐵線蓮繪出的藍色花朵
我不能繼續
自囿於形相
因為你們自認有權
質疑我的意義
現在我決定強迫你們
面對真相
*
派斯克島
每個生命都有那麼一兩分鐘
都有那麼一個房間,在海邊或山裡
桌上一盤杏子,杏核在白煙灰缸
一如所有印象,這些是整體狀況:
陽光顫動在你臉頰
我的手指壓住你的唇
藍白牆壁,矮櫃子稍稍落了漆
那房間一定還在,在四樓
面海有個小陽台
正方形白房間,床罩拉到床沿
一切還沒褪入空無,褪入現實
敞開的窗飄進海風,碘的味道
大清早,一名男子呼喚一個小男孩上岸
小男孩現在該有二十歲了
你臉上幾綹亂髮,濕答答,參差著赭紅
棉麻褐,銀光閃爍。沉甸甸一整甕白牡丹
*
安眠曲
休息時間到了。這時
你該興奮夠了
薄暮,之後入夜。螢火蟲
在屋裡閃爍,這時那裡那裡這裡
夏季的濃濃甜味填滿了敞開的窗
別再想這些事了。聽聽
我的呼吸,你自己的呼吸
像螢火蟲,每一微弱呼吸
是一抹微光,世界就呈現其中
我已經在夏夜對你唱得夠久了
終究我會贏得你;這世界無法給你同樣
持久的關注
你得學會愛我,人得學會愛上
沉默,和黑暗
*
花園
看不下去了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細雨花園裡
那對年輕夫妻正在栽種
一排豌豆,彷彿
這是一項創舉
沒有人曾經面對或解決過
這麼大的難題——
他們看不到自己
在一片爛泥地,初步動工
看不透全貌
背後是灰綠山丘,花朵覆蓋如雲——
她想停下來
他想堅持
到底——
看看她!撫摸他的面頰
休戰,她的手指冰冷
沾著春雨
稀疏的草地冒出紫色番紅花——
就算在這裡,在這愛的起點
她的手離開他臉龐,已然
留下一個分手的意象
而他們以為
他們可以忽視
這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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