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更深入我心,
沒有誰更令我銷魂,
甚至那帶給我痛苦的人,
曾經愛撫又忘卻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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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赫瑪托娃
Anna Andreevna Akhmatova
1889-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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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聲音,還是那目光
還是那聲音,還是那目光,
還是亞麻似的柔髮,
一切和去年一樣。
陽光穿透玻璃窗,
閃爍著灰白的牆……
清新的百合花香,
和你的真誠話語。
*
深色面紗下我緊握雙手
深色面紗下我緊握雙手……
「妳今日為何臉色慘白?」
──因為我以苦澀的悲傷
將他灌醉。
我怎能忘記?他踉蹌地走了出去
嘴角痛苦地扭曲……
我未扶欄杆,奔下樓去,
跟在他身後,跑到門前。
我急喘地呼喊:「那都是玩笑。
你若離走,我會死去。」
他漠然可怕地微微一笑,
對我說:「別站在風口。」
*
莫將真正的柔情……
莫將真正的柔情與別的
混淆,它溫和安定。
你不必小心翼翼以皮衣
包護我的雙肩和胸。
不必以恭順的字語
訴說你初次的愛戀。
我多麼熟悉你
固執貪婪的眼。
*
不知你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不知你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在大地上可以將你找尋,
或只能在黃昏的沉思中,
情深意切地為逝者惋惜。
都獻給你:白日的祈禱,
失眠時愣懶無力的熱情,
一頁又一頁的白色詩篇,
還有我眼中的藍色火焰。
沒有誰更深入我心,
沒有誰更令我銷魂,
甚至那帶給我痛苦的人,
曾經愛撫又忘卻我的人。
*
我們不能分離
我們不能分離,──
依舊肩併肩地走來走去。
天色已經入暮,
你沉思,而我默默無語。
我們步入教堂,看見
安魂禱,浸洗,婚禮。
我們退出,不相注視……
為什麼我們沒有那樣的儀式?
讓我們坐上踐平的雪地,
在墓台上輕輕嘆息,
你以小木杖畫幾座宮殿,
我倆永遠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