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露出悲戚的雙眼
是因為我正凝視著我的兩顆心
＿＿＿
高級的霧
宮澤賢治
這已是
太明亮高級的霧了
白樺樹發了芽
野燕麥
農舍的屋頂
馬跟一切
都發光得過強而刺眼
（雖各位或許已經知道
如同陽光中的藍色與金色
落葉松
確實像是椴松）
太過刺眼
甚至感受到空氣些微的刺痛
＊
旅人
前去雨中稻田的人
趕往海坊主林一帶的人
走在雲與山陰氣中的人
給我綁緊你的雨衣
＊
無聲慟哭
即使眾人守護一旁
妳仍得在此受盡痛苦嗎
當我疏遠那巨大的信的力量
又丟失純真或多數渺小德行
走在黯藍的修羅之道時
妳打算孤寂地前往命定的路途嗎
當我這與妳信仰為同的唯一旅伴
偏離明亮而冷澈的精進之道
哀傷疲累地遊走生滿毒草與螢光菌的漆黑原野時
妳又要獨自去向何方啊
（我的樣子很可怕的吧）
妳露出自棄般的哀痛笑容
卻連我些許的表情
也絕不看露
只是勇敢問著母親
（沒這回事 可漂亮的
今天可真漂亮的）
這是真的
頭髮更烏黑了
蘋果似的臉頰像個孩子
請帶著美麗的容顏
重生在上天吧
《但身子還是臭的吧？》
《一點也不臭》
真的一點也不臭
反像是夏日原野上
小白花盛開著的氛香
然而我現在卻說不出口
（因為我正走在修羅道上）
我之所以露出悲戚的雙眼
是因為我正凝視著我的兩顆心
啊啊別這樣
傷心地移開妳的視線
＊
雲
就算說拚命地過來了
但那就像夢話
像濁酒一樣
……倚靠濕潤深夜的燒炭木樁……
喂 兄弟
給我點回應
從那漆黑的雲中
＊
大白菜田
田的沙上滿是霜
收分曲線的圓柱列
都拉出水色的影子
數十次的夜晚與早晨間
因病折騰時
在這麼冰冷的空氣中
千顆芝罘白菜
成了即將要迸炸的砲彈
七百顆包頭連
則育成完美的麵包形
這裡是渡過碼頭的人
大家都會通過的地方
沿著河川去哪邊都得穿越
還能去向懸崖那邊
所以大家都說在這裡種菜
看起來很容易被偷
但誰也沒來偷過
在季節裡一個人熟成至如此
早晨已戴著純白的霜
旱池峰藥師也因雪而純白
河川像似要爆炸般
偶爾飄起游移不定的煙氣
不斷燃燒又消失
接連不斷地流下針
無論病著
或是死去
對剩下的人
河川果然依舊延流不斷
這事多麼美好
啊啊這寧靜的土地
但我拖著手推車
踏進這些砂土
卻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還是我根本聽不見呢，
雖然巨大的煙氣塊
現在通通向陽處
柱列的青色影子因而消失
砂子也發暗
（林農凱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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