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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收集夢的剪貼簿

作者:奧爾嘉‧朵卡荻

ISBN:9789862130230

出版:大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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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201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爾嘉.朵卡萩向榮格致敬的究極想像之作

1999年波蘭尼刻文學獎、入圍2004年IMPAC都柏林國際文學獎決選

 

  新魯達位於歐洲的心臟地帶,曾是個身分不明的地方,過去屬於波蘭、德國、捷克、奧匈帝國,現歸屬波蘭,語言與邊界的更迭造成此地生活的特異性。

 

  敘事者與她的丈夫R搬來這裡居住,她是一個收集夢的人,收自己的夢與他人的夢,她發現了這個地方藏著許多祕密,藉由與奇特的鄰居老婆婆瑪爾塔的交往,從中得知許多當地的奇聞軼事、過往的歷史,以及生活的見解。

 

  夢的獨白與對白穿插在文本中,交疊錯綜著現實生活的風俗民情刻畫、自我對話的哲思、歷史訊息的隱藏符碼、超現實的神話傳奇軼聞等,將整體交織成一部層次豐富、思維飽滿的多稜鏡,提供各個面向的觀照。因此,穿過敘事者的意識層,可以發現這部小說的主角其實是夢,夢掩藏著也承載著人的生存意義,敘事者試圖從中獲得什麼,端視讀者從中讀到了什麼,這是一部有著高度互動性、可撕黏性的文本。

 

  情節以非線性剪接的方式呈現,接連出現的夢,彷彿呼應著榮格的「同步性」,將一幕幕非偶然的偶然,排演出一場多重意義的群舞:時間的秩序、空間的界線、意識的刻度、情感的對位、信仰的永恆、生活的本質、死亡的勝利……

 

 

也是為了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書所以選擇的一本。

 

然後這本很好看啊。它的體裁很特別,有些是沒頭沒尾的片段(如夢一般),有些則是斷斷續續連貫的劇情,很多部分的文字我感覺得出來作者有在隱喻某段歷史,如果我熟知那些歷史應該閱讀起來會更有趣而且更能感覺層次。

再來,作者的筆力很美,他在書中的幾個段落寫了聽覺、寫了嗅覺,寫某瞬間某個想法流入人內心的空洞,都帶著某種言語描繪不出的魔力。我喜歡她的譬喻手法,那文字就像萬事萬物在其中皆有可對應之處,但又留有一點哲思,像詩意的留白。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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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98

 

  但我想說的是世界一直都在走向死亡。日復一日地凋零,雖然由於某種原因,直到晚秋才揭開這種死亡的全部秘密。唯一在抵抗這種衰敗的有生命的地方──是人的身體,但不是整個身體,只是身體的一個小小的部分,在心臟下方博動的部分,在正當中,在當中的當中,在人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在那兒博動著一切生命的源泉。

 

P.128

 

  我們之所以是人是由於忘卻和漫不經心。

 

P.148

 

  在時間的每一瞬間都有數以百萬計的人在睡覺。當人類的一半醒着的時候,另一半正糾結在酣夢之中。當一些人醒來的時候,另一些人必須躺下睡覺,這樣世界才得以保持平衡。一夜無眠,人的思想就會開始引燃,在世界的所有報刊上字母就會相互混淆,說出來的話語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人們就會試圖用手把這些話語推塞回嘴裡去。瑪爾塔知道,大地上的任何瞬間都不可能僅僅是明亮、緊張和有聲有色的;在行星的另一面必定有個黑暗、流動、無聲和混亂的瞬間跟它平衡。

 

P.149

 

  我經歷過一些事情,完全不意味著我已瞭解它們的含意。因此我懼怕過去, 如同懼怕未來一樣。一旦發現某種我所認識的、 迄今我以為是穩定和可靠的東西,原來完全有可能是由於另一種原因, 以一種我從未料想到的方式發生的, 原來是它把我引到了另一個不是由我發現的方向,原來我是個瞎子,原來我是睡著了的,我將把自己的現在怎麼辦?

 

P.221

 

  我們倆猜測,這是死亡的氣味。是他的小汽車撞上基爾牌載重汽車的那個瞬間感覺到的死亡的氣味。在那個短暫的、不可思議的瞬間,一切都可能發生並且無法挽回。在那個具有莫大能量的一剎那孕育著一切的可能性,就如一克的物質轉眼就會變成一顆原子彈。那時就有這種氣味,這就是死亡的氣味。

 

P.227

 

  一段動態影片中的一個不動的鏡頭。影片裡的一切都在變,一切都不再是先前的那種樣子。眼睛也是這樣構造的:看到的是更大的活的整體中的一個死的環節,而且眼睛會把所看到的東西釘住,扼殺。所以當我看的時候,我相信,自己見到的是某種穩定的東西。但這是世界虛假的畫面。世界是運動著的,而且是搖擺不定的。對於世界而言,不存在任何可以記住和可以理解的零點。眼睛照出的照片,只可能是畫面、圖式。風景是最大的錯覺,因為風景的穩定性並不存在。風景可以記住,彷彿是一幅畫。記憶創造風景畫片,但它無論如何都不理解世界。因此風景才如此易受那些看它的人的情緒影響。人在風景中看到自己內在的不穩定瞬間。人到處看到的只是自己。這就是一切。

 

P.255

 

  在這些鬱悶的令人感到詫異的瞬間,他考慮到自己──是存在還是不存在。他觸摸自己的手和臉,但他不能克制自己不要去觸摸自己的肚子。他害怕受到誘惑的手只會在那裡鑽洞,而事實上獅子就是以這種方式自己把自己洞穿的,而且這個孔洞就再也不能癒合,他也就只好永遠帶著它。

 

P.280

 

  其實無論吃這種還是那種東西,無論做這件事還是那件事,無論這樣想還是那樣想,人都會死。死似乎是一種比生更自然的事。

 

P.284

 

  但畢竟是詞語和事物構成共生關係,這就像蘑菇和白樺樹。詞語只有和事物共生在一起才具有成熟的意義,準備好隨時給說出來。詞語只有在景物中生長,那時才可以拿它們耍弄,像玩弄一顆成熟的蘋果,聞它們,嘗它們的味道,舔它們的表皮,然後喀嚓一聲將其掰成兩半,細看它們羞怯、多汁的果肉。這樣的詞語永遠不會死,因為它生長在世界的一邊,善於啟動自身更多的含意,除非整個語言都死亡了。

  在這一點上人也像詞語一樣。人離開一定的位置就不能生存。因此人就是詞語,只有在那時人才能成為現實的人。

 

P.331

 

  他們對世界的起源具有非常奇特的信仰,他們相信物質是精神的「感情衝動」,認為精神忘記了,停止了自己所完全投入的無邊的平靜、體驗到了某種精神不應體驗的東西──感情衝動,不可抗拒的激情。

 

(中略)

 

  靈魂是插進肉體裡的一把刀。它迫使肉體去經受我們稱之為生活的持續不斷的痛苦。靈魂激發肉體的活力,同時又殺死肉體。因為生活中的每一天都使我們離開上帝遠去。假若人沒有靈魂,也就不會感受到痛苦;人也就會像陽光裡的植物,像放牧在陽光燦爛的牧場上的動物。可是因為人有靈魂,而靈魂在自己存在之初就曾見過上帝的難以形容的光輝,一切在它看來就都似乎是黑暗的。作為從整體上削下來的一小塊,卻記得這個整體。作為為死而創造出來的生命,卻必須活著。已經被殺死的,卻依然活著。這就意味著有靈魂。

 

P.356

 

  「黑暗超越我們的肉體。我們是從黑暗中形成的,我們跟黑暗一起來到世界上,一生中黑暗都伴隨著我們一起成長,一起死亡。當我們的肉體瓦解、化為烏有的時候,它就滲入地下的黑暗裡。」庫梅爾尼斯寫道。

  卡特卡更緊地偎依著他。他說:

  「我真想作個聰明、有學問的人。我真想知道一切,那時我倆就不用躺在這裡擔驚受怕了。遺憾的是,我們對活在我們前頭以及活在我們以後的人一無所知。也許一切都是周而復始的自我重複著。」

 

P.382

 

  我將絕望地尋找穩定。最終我將認識到,穩定誠然存在,但離我十分遙遠,而我就像一條溪流,就像新魯達那條不斷改變顏色的小河;而關於我自己,我唯一能說的是,我偶然發現自己是從空間和時間上的一個點流過,我除了是這個點和時間的特性的總和之外,什麼也不是。

  從這裡得到的唯一教益是,從不同觀察點看到的世界是各種不同的世界。因此,我能從不同的觀察點看到多少種世界,我就能生活在多少種世界裡。

 

P.434

 

  一旦生活裡出現了相思,人的滿腦子裝的全是相思,世界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世界看起來就會變得不真實、會在手指之間碎裂、瓦解。每一個動作都在審視自己本身;每一種感情都會有個開頭,但永遠沒有終結,最後甚至連思念的物件也會變得蒼白和不真實。唯有相思本身是真實的,它把人弄得暈頭轉向:讓人覺得在某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擁有某種根本就不曾擁有的東西,接觸某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這種生存狀態具有起伏不定和自相矛盾的特點。它是生活的精髓,而有時又是生活的對立面。它通過皮膚滲透進肌肉和骨頭,從此人便開始痛苦地生活。不是說他們身上的疼痛。痛苦地生活——意味著痛是他們生活的基礎。因而也就無法逃避這種相思。要做到逃離相思,就必須逃離自己的肉體,甚至逃離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沉睡幾個禮拜?忘乎所以地拼命工作直到發狂?不停頓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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