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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奇想之年

作者:瓊.蒂蒂安(Joan Didion)

譯者:李靜宜

ISBN:9789573260042

出版:遠流

 

───

 

內容簡介:

 

人生變化如此之快

轉瞬之間人事全非

來不及吃過晚餐,你即棄我而去

而自憐

 

2003年聖誕節期間,蒂蒂安的獨生女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幾天後,她的丈夫心臟病猝發死亡。她看似堅強冷靜地安排後事,其實內心已陷入狂亂的異想世界……  

《奇想之年》除了哀傷動人的回憶外,還有許多對於生命的思考,「關於死,關於疾病,關於死亡的機率和運氣,關於幸與不幸,關於婚姻、孩子和記憶,關於悲傷,關於人們願意或不願意面對死亡……」完全顛覆了固有觀念。

 

 

詩意且傷痛的哀慟之書,文字很美。

作者就像身體仍停留於現世,心靈卻沉入冥河般,任思緒在回憶與現實中穿梭來去。

我自己其實對這本書共鳴不深(這也許是幸運的),看這本書,感覺就像看到一條寬且深的河水,暗流湧動,水聲淙淙,我坐在岸上,想著也許有一天被捲入河水的人就會是我。

 

 

D*

 

───

 

p.37

 

  我完全不記得有警笛聲。完全不記得交通的狀況。等我們到了醫院急診室的入口,輪床早已消失在大樓裡。一名男子等在車道上。放眼望去,每個人都穿著手術袍。但他沒有。「這位是太太吧。」他對駕駛說,然後轉頭面對我:「我是你的社工員。」他說。我猜,在這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我打開門,看見一個穿草綠色衣服的男人,我就知道了。我馬上就知道了。」這是在喀布爾炸彈攻擊事件中喪生的一個十九歲男孩的母親在HBO的紀錄片裡說的,二〇〇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早晨,鮑伯‧赫伯特在《紐約時報》上引述這段話。「可是我想,只要我不讓他進來,他就不能告訴我,那麼--就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他一直說:『太太,我一定要進去。』而我一直告訴他:『對不起,你不能進來。』」

 

p.51

 

  不管我們是不是早有準備,真的,也不管我們年紀為何,深藏在我們心中的東西都會隨之翻逐而出,激起令我們詫異的反應,讓我們以為早已塵埃落定的記憶與感覺重新飛揚。在人稱哀悼的那段模糊不確定的期間,我們可能就像置身潛水艇,靜靜停在海底,察覺到一顆顆深水炸彈,忽近忽遠,帶著回憶向我們襲來。

 

p.57

 

  我醒來,感覺到夜幕低垂,而非白晝

 

  約翰在他弟弟自殺身亡之後幾個月裡,從吉拉德‧曼利‧霍普金斯幾首詩裡擷取詩句串在一起,像是一首即興的玫瑰經。

 

  噢,心靈,心靈如高山崖風險峻

  嚇人,陡峭,無人能一探究竟。別理會吧

  那些永遠無緣攀登的人

  我醒來,感覺到夜幕低垂,而非白晝

  我心渴求

  風暴不至

 

 

p.187

 

  「我和妻在追思會中碰面,」約翰在《豎琴》中寫道:「我看完醫生,直接從聖塔摩尼卡趕來,坐在八月炎熱的陽光下,心中滿是死亡。我覺得,對安東來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過世,真的是再好不過了,在他意識到意外將帶來不可避免的結局時,會有一剎的恐懼,然後轉瞬之間,就是永恆的暗寂。」

 

p.222

 

  結果哀慟是一個沒到達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我們預想(我們知道)某個我們親近的人可能會死,但我們無法預見緊接在這個想像的死亡事件之後的那幾天或幾個星期。我們甚至曲解了那幾天或幾個星期的本質。我們可能會預期死亡突然帶來震驚。但我們沒料到這種震驚會毀天滅地,讓身心盡皆錯亂。我們可能會預期自己因喪親而一蹶不振,而傷心欲絕,而瘋狂。但是我們沒料到會是如假包換的瘋狂,冷靜的當事人相信丈夫就要回來,而且需要他的鞋子。

 

(中略)

 

  我們無從知道,葬禮本身反而可以暫時療傷止痛,有其他人的關心,以及這個場合的莊重與意義,置身其中,猶如進入某種麻醉狀態。我們也無從得知,橫亙在這個事實之前的(這就是我們想像的哀慟與真正的哀慟最重要的差別)是繼之而來無休無止的茫然,空虛,與意義截然對立,時光無情地延續不止,讓我們必須時時刻刻親身經歷真正的「無意義」。

 

p.231

 

  我們不是理想化的野生之物。

  我們是不完美的血肉之軀,深知生命終有盡頭,儘管我們極力拖延,但壁因我們的複雜糾葛而功敗垂成,所以在我們哀悼我們親人的逝去之時,其實或多或少也是在哀悼我們自己。彷彿我們也死了。彷彿我們此刻已不再活著。彷彿我們未來連一天也沒有了。

 

 

p.259-260

 

  在動筆此刻,我心中明白,我不願讓這一切就此結束。

  我也不願讓這一年就此結束。

  瘋狂逐漸褪去,但神志清明並未隨之而來。

  我尋找決心,卻遍覓不著。

  我不願讓這一年就此結束,因為我知道隨著時日流逝,隨著一月變成二月,二月變成夏季,有些事情就一定會發生。約翰過世那一瞬間留在我腦海中的影像會變得不那麼直接,不那麼椎心刺痛。那會變成發生在另一年的事。

  我所感覺到的約翰,活生生的約翰,會變得越益渺遠,甚至「麻糊」,緩和,變成某種更符合我生活--沒有他的生活--所需要的東西。

  事實上,這已經開始發生了。

  這一整年,我都靠著去年的行事曆計數過日:我們去年的這一天在做什麼,我們在哪裡吃晚餐,這一天是不是……日子,這一天是不是……日子,是不是這一天。

  今天我第一次領悟到,我對一年前今天的記憶裡,並沒有約翰。一年前的今天是二〇〇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前,約翰並沒見到這一天。約翰已經死了。

  我越過雷辛頓大道的時候突然想到的。

  我知道我們為什麼拼命想要讓過世的人活著:我們拼命想要他們活著,好讓他們可以與我們同在。

  我也知道,如果我們想讓自己繼續過下去,到了某個時間,我們就必須對逝者鬆開手,讓他們走,讓他們死去。

  讓他們成為桌上的照片。

  讓他們成為信託帳戶上面的名字。

  讓他們隨水流逝。

  明白這個道理,並沒有讓我更容易鬆手讓他隨水流逝。

  事實上,今天在雷辛頓大道突然領悟到,我們一起度過的生活自此而後將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愈益不重要。背叛的感覺如此強烈,讓我根本沒意識到周圍過往的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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