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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都聽說,那世世傳聞卻未證實的

允諾:美與權力

在另一世界的黝暗裡

將不再是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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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植物與幽靈之間

作者: 林泠 

出版社:洪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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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籃

──寫在母親的周年

 

 

她下葬那天,我們就知道

所有的粼光洶湧亦將

入土──那載她伏仰了一世的

她的棺木搖晃著下沉像一條船

 

一只搖籃,攜著懵懂的生靈來去

卻祇不聞嬰啼。 家人

憂忡著,這辭規的寒微

竟比擬於壇下的紙花

 

和喧嘩:較之於生

生的豐盈優渥與洵美──

那妝鏡想必已碎了

曾經,如此細心地置放

 

在她冰冷的錦被之旁

那些顏彩,莫不早已潑灑

家人憂忡著──另一個世界

會有怎樣的光

 

怎樣的映照使她

依舊描出美麗的臉譜?

而這些,也無非僅是

一列抽象的辯證;我們

 

不都聽說,那世世傳聞卻未證實的

允諾:美與權力

在另一世界的黝暗裡

將不再是議題

 

 

科學

──懷念朱明綸師

 

 

 「藝術」是「我」

 「科學」是「我們」──

這麼嚴厲的

第一課;無翅的新鮮人

 

摸索,在座標不確的領空

尋找他的『主』與『客』,定位

而起飛………。望著

 

一簇茫然又空蕪的臉

少年斑白的教授

頓然地辭窮了;他匆匆取出

 

一枚規尺,比劃著

向舉目地茫蕪

闡釋:那空間無限的微

 

時間無限的積;人類

在不規則律動囚禁下的

無限的分和聚。『一尺之錐

日取其半,』他低聲

吟著:『萬事不竭……。』

那時我們都祇十八

 

或是十七,我們聽不進

莊子那老叟,任何

有涯無涯的說法──生命

 

不都是寄放在生存以外的

『它』處? 那時節

我們剛開始學會

繁殖(我的意思是,呃

天竺鼠)而矜喜於自己

超人的潛識;我們

 

頻頻地誘使它們亂倫

以食物。至於某些

有關靈魂的存疑,一個魯鈍

 

卻異樣堅持的女孩

被我們唆使

留下,用生鏽的天秤稱量

 

蛙兒們,在墮入歌樂坊前後的

淨差──靈魂的重量

若是真有的話。

 

自然,我們並不真的在意

那答案;黃昏已重了

我們必須去野地

 

在月昇之前,用肢體完成

那儀器不能接連的

電路。而我們

 

也並不急著求證

宇宙大渾沌的芻議

預言中,它了無秩序的

 

終極;我們更拒絕質疑

──向科學,它的

理念與極限

 

隱藏的強權。那時

我們十八或十七

快樂地擁抱所有的假設:

 

啊科學,它和其優美

且如此精確地

為我們計算人間的錯誤………

 

 

單性論

——向達爾文貭疑

 

 

生命是……不歇地奔跑祇為

停留在原地;果真

 

若此,何不我們

就以更潔淨的方式傳遞

 

那些基因,更寧謐的生存

如像蜥蜴或魚

 

卑微而怡然地

在淺灘上撒它的花——

 

無性的卵子,單一的

昇華;而毋須

 

屈辱於慾望 (像靈長類

那麼地屈辱) 或是愛情

 

或是 宗法結構的美學

它虛無的堅實

 

與榮華。我們

毋需下注以生命的

 

菁華,讓盲晴的莊家

——恣意地投擲

 

那基因的骰子,命運的

籌碼;且煽動一些

 

亙古騺伏的突變

在流蕩如雲的

 

原生質的幽微之中。

啊,何不,我們就讓垂柳

 

自垂於柳岸,芽茧自醉

在夏日最後的薔薇;

 

讓秋霜隱去,那僅祇

為了第二性而欣榮的

 

惡業;讓愛與真美

釋放自一切選擇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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