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undefined

書名:白色畫像

作者:賴香吟

ISBN:9789863875079 

出版:印刻

 

___

 

內容簡介:

 

  戰後台灣白色時代繪景,民間記憶的甦醒……

  他們的生涯,如今一樣鮮活,你我一樣真摯,原該花朵一樣盛開,但白茫茫大霧,籠罩了一切……

 

  如果紅色象徵鮮血熱情,白色相對成為搜捕與壓制。白色恐怖的遺恨不只是他人的犧牲與受難,而是人我皆身在其中,其後,甚至延續當下。

 

  黑盒子已經打開,犧牲與受難的故事等待書寫,被壓抑的記憶也需要甦醒,我們的前代人,曾經怎樣成長、思考、為難、恐懼,以至於他們不願再提起,以至於我們成了失憶的一代…

 

  清治、文惠、凱西,三個平凡名字,三篇細筆人情小說,陪伴我們進入戒嚴體制下的日常生活,政治操弄無處不在,與其問誰愛不愛國?不如問誰心有矛盾?霧濃深重,人與人的形影遮蔽而模糊,哪兒傳來幾聲淒厲槍聲與叫喊,你我都聽見了,卻看不清什麼方向什麼情形,驚恐起來,草木皆兵,就連自己也心慌開了幾槍……

 

  ──不要踩深下去,能止住多少,就止住多少。

  清治先生,在最後戰火裡出生,接受公費師範教育、兵役政戰教育,為人師為人父,家庭經濟一肩挑,校園保密防諜,各方面兢兢業業,只為在白色時代求個好生活,可是,時局風雨吹亂了他的心防,彷彿有泉水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冒出來,湧上來……

 

  ──葉子要落頂多只是一個秋天的事,怎麼她就飄了一輩子。

  文惠女士,一輩子下人命,從戰前到戰後,從日本人到外省法官到省籍菁英,寄人籬下,幫傭過日子。下人也有下人的優雅,不論時代怎麼變,她端莊自律,裙長妥妥當當過膝三公分,主人捲入政治風暴也不多話,如此優雅的女士,老了,要回家了……

 

  ──太陽終於落下,夏季遲來的黃昏,地平線湧出燦爛金光,凱西小姐想起了那遙遠的詞與音,是火燒雲吶。

  凱西小姐,老艋舺的斜陽貴族,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的早期留學生,可她去的不是美國,而是巴黎,領受當年五月風暴,捲入風起雲湧的海外台灣人政治運動,目茫體衰之年,她將如何回憶過去?許多值得追念的文化人身影,絆腳石般地被鑲嵌在小說裡……

 

 

比起白色恐怖的直接受難者,其他身處在這個時代的人又遭遇了什麼,他們又如何應對。是這本小說探討的議題。

因為這本書的主題就是白恐,閱讀時反而會疑惑「咦怎麼還沒看到有人受害/被監控/被抓之類的情節」,常常是看到小說中後段才啊的一聲「原來相關性是在這裡」。這劇情的設定讓我想起自己身邊的人們,看上去好像並沒有被影響,但回頭細想,原來國家專制的威權力其實有在這個層面或那個角落影響過我,只是當下我沒能察覺。

 

另,書中提及史實人物的方式非常隱晦(例如:都是某先生,領袖,領袖之子這樣的代稱),在看「凱西小姐」那篇甚至有點喧賓奪主的忘了劇情而一直推敲這到底是誰。和讀書會的夥伴們也討論了這個問題:「已經解嚴三十多年了,我們還想要看這樣的作品嗎?」(當然作者有他的考量,所以討論身為讀者的立場)

我自己是希望看到更直接更不同論說方式的白恐作品,但這不是一個絕對的答案,這個問題也留給大家。

 

 

D*

 

___

 

p.79

 

  時間到了,院長,領袖之子,在安全人員護擁下走來,身形、穿著和他上回在中山堂親見領袖的記憶很不相同。短袖白色襯衫在灰褲裡紮得牢牢的,繫著黑色皮帶,不是大搖大擺走路,而是背著手散步似地,東看西看,聽取說明的時候,兩手托腰,彷彿他隨時可以是局內人。他和球隊孩子握手,問他們怎樣做訓練,一如電視播出來的畫面,笑容和藹,閒話家常。雖說樣樣都是預作安排,但即使專業演員,也不一定人人上場都能做這麼到位。

  一時半刻,他想,時代真不同了嗎?以前花多少時間苦讀才得見領袖,此刻領袖之子就在眼前,然而,眼前使他困惑,這位院長不學他的父親展示威嚴,卻要表現去農村、去漁村、去工廠,握農民的手、孩子的手、老兵的手、罪犯的手,為什麼?他的樸實裝束,他的肢體語言,口吻神色,一不小心就讓人鬆懈心防,輕飄飄地妄動起來。

  握握手又怎麼樣?千萬別傻!中計你就死定了!--他的腦袋裡有好些聲音在叫嚷--何必這麼多疑?眼見為憑,明明就親民愛物,國家大事若是人人都有意見,能怎麼治?風雨孤舟,最怕有人不知顧忌跳來跳去!--校長正在對院長做校園解說,他提醒自己不要忘神,不能鬆懈,眼前院長臉色淡漠,雖不嚴肅也絕非隨和,讓人抓不準他想些什麼。

 

 

p.95

 

  他感到悲哀。悲哀這樣的詞,他本是不用的,可這年餘,常與那青年不歡而散,有時還須假裝同意,讓那青年留在自以為正確的政治真空哩,那種時刻,他明白了什麼是悲哀。

 

 

p.114

 

  我們這悲慘的國家,每一個人都需要愛。

  我們隔著一道洛夫所說的「紅牆」立著,四周又是瘂弦所說的「眼睛築成的牆」,我們必須互相惦記,那我們的枝枒仍然可以越過高高的牆頭,交錯在一起。

 

  他忽然懂了這些以前看過卻無所感的句子,書總是同樣的書,不同的是他自己。這些虛無浪漫的字句,倒過來倒過去的情調,彷彿海浪襲捲過後,留下來的貝殼,然而,在匱乏而恐怖的時代,這些字句曾經安慰過同等年輕敏感的張光明,甚至連他這樣的人也被安慰了……

 

 

p.116

 

  若是見得張光明,他該捶他一記:喂!張光明,少裝了,給我醒來,醒來讀你最愛的葉珊,不,他改名楊牧了。喂!人家都帶著妻子兒子回花蓮了,你在這兒幹嘛?--有生命比陽光還亮,比白雪清潔,比風雷勇敢--張光明!你的詩人愈寫愈好了,趕緊醒來讀呀你!

 

 

p.182

 

  身處這樣的時代現場,不管是單純出來讀書,還是受不了苦悶出來浪遊,原來是忠黨還是親共,真學生還是職業學生,要說心裡全無動盪,實在不太可能。凱西小姐一路讀書上來,關於政治這回事,不是國民黨反攻大陸,就是中共統一台灣,不需要她的意見,也沒人能有意見。然而,出了國,再怎麼魯鈍的人也會察覺,世界的模樣,原來和國內教育的並不相同,原來革命不是死路一條的事,街上滿滿是人,示威者與鎮壓者打成一團,還能喊叫總統下台!為什麼?這樣可以嗎?為什麼他們可以?凱西小姐思索自由,又覺自由的滋味好複雜,地鐵停了,銀行關門,郵差也不送信,就算不上街的人也要領受這場風暴,日本朋友說東大安田講堂被佔領,連入學考與畢業典禮都停辦了。

  「怕的人也可能更怕喔。」當年有個叫彩鳳的朋友,這樣說:「保守的找到理由更保守,把自由當洪水猛獸,社會亂源。」

 

 

p.223

 

  其實,每趟航程都是痛苦而漫長的。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