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讀書日:泅泳於死亡之海:母親桑塔格最後的歲月

書名:泅泳於死亡之海:母親桑塔格最後的歲月

作者:大衛.里夫 (David Rieff)

譯者:姚君偉

ISBN9789861737379

出版: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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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活下去,也許就是她死亡的方式。

垂死的日子過得像慢動作一樣,活著就是一切。

 

  桑塔格之子親筆記錄母親最後與死亡搏鬥的歲月

  當天才遭遇病痛與死亡時,依然能夠在憂傷之谷,展開雙翼嗎?

  蘇珊.桑塔格晚年面對病魔表現出的強烈生命力,就跟她的作品一樣精采

 

  一週兩次,我拖著自己重返醫院,把我晦暗的肉身向黑醫生或綠醫生展示,好令他們告訴我我的近況。一個推、拉、按,欣賞他的手工製品,即我的巨大疤痕;另一個把毒液泵進我體內,目的不是殺我而是殺死我的病……我覺得我就是越戰,我的身體在侵略,進行殖民戰爭,而他們向我施用化學武器,而我必須歡呼──蘇珊.桑塔格

 

  我母親經常認為自己對真相的渴求是絕對的。診斷之後,那渴求仍在,但她絕望地尋索的已是生命,而不是真相。──大衛.里夫

 

  蘇珊.桑塔格晚年面對病魔表現出的強烈生命力,以及她毫不妥協的人生態度,就跟她的作品一樣精采。大衛.里夫對她母親人生最後階段細微溫柔卻又堅定的刻畫,充分表現她竭力求生的堅定意志──儘管病魔無情地摧殘,而她也接受了未經檢驗的癌症治療,但她仍不向命運屈服,繼續在人生殘存的每一刻揮灑出創意。

 

  本書既是一份實驗腫瘤學的現場報告,也是作者個人對母親最後人生所做的感人描述。《泅泳於死亡之海》是一部振奮人心的作品,告訴我們人生在黑暗中,仍要努力綻放出美麗的花朵。──奧立佛.薩克斯(Oliver Sacks,神經科學家兼作家)

 

  果敢、堅毅,被公認為「知識界女英雄」的蘇珊.桑塔格,近三十年的時間裡,面臨了三次致命的癌症打擊,42歲罹患晚期乳癌,65歲診斷出子宮肌瘤,71歲(2004)因血癌病逝。當天才遭遇病痛和死亡時,依然能夠在「憂傷之谷,展開雙翼」嗎?

 

  《泅泳於死亡之海》是一部回憶錄,也是一份醫學現場報告。大衛.里夫在書中表達出對母親桑塔格深厚的情感,也對她在人生最後一刻仍不放棄與癌症搏鬥的意志致上無限的敬意。

 

  里夫勇敢、熱切且毫無保留地記錄下桑塔格從最初診斷罹病到死亡這最後九個月的人生。他不僅以個人的體驗刻畫出母子之間的深厚情感,也呈現出一個重病之人為求生而奮戰,以及如何尊嚴死去的過程。

 

  在這部充滿濃厚個人色彩的作品中,里夫描述母親英雄式的奮鬥過程,也讚揚醫師對病人的忠實;他沉思死亡在我們文化裡的意義,也思考人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嘗試一切可能的生命觀,以及面對倖存者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的愧疚與自責。《泅泳於死亡之海》匯聚的各種經驗與體悟,將對正處於相同處境的人們帶來極大的價值與啟思。

 

 

很美很憂傷的一本書。

不過坦白說,最震撼我的是桑塔格堅毅的存活意志及對抗死亡的種種舉措,人的意志居然可以和肉體對抗到此種程度──當然如果要從過往所閱讀的桑的文字去猜想,她確實是這樣的性格──畢竟我不是個積極求生的人啊哈哈哈。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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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7

(陳耀成-推薦序-憶母怨母--大衛.里夫的《泅泳過死亡之海》)

 

  桑塔格激賞的前輩女作家瓊娜.巴因斯(Djuna Barnes)在她的傑作《夜林》裡說過「人是對自己的死才感到突如其來,在別人眼中,我們一直朝向死亡。」

 

p.15

 

因為我知道時間永遠是時間

地點始終是地點並且僅僅是地點

真實只有在某個時間

某個地點是真實

我歡喜於事物如常

我揚棄那受福的臉龐。

 

 ──T.S.艾略特《聖灰星期三》(一九三)

 

p.44-45

 

  她描述「我是如何一週兩次拖著身子回到醫院,把我那令人費解的身體交給格林醫生或布萊克醫生,這樣他們就能告訴我關於我的狀況。一個醫生把我的身體推過來又拉過去,在上面指指戳戳,欣賞著他的掌上工夫留下的傑作,即我身上巨大的傷疤。另一個醫生給我體內灌滿了毒,目的不是殺死我,而是殺死我的病。」她的胡思亂想是痛苦的。「我感覺像越戰,」她寫道,「我的身體在侵略、在發動殖民戰爭。而他們在我身上使用化學武器。我還得歡呼。」

  更準確地說,她是學會了高興。也許她感覺與眾不同,但她的語氣中卻沒有一丁點勝利的味道。相反地,她在治療期間記的所有日記裡,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她覺得自己垮掉了。「人們說疾病使人變得崇高,」她寫道,「我可沒有這種感覺,我覺得自己變得渺小了。我連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但在此同時,她一遍遍地問自己如何才能改變這種感覺。她想知道,她是否有辦法「把它轉變成一種解放」?

 

p.63

 

  在這裡,語言與現實之間存在的差距簡直太大了,實際上,對大多數病人及其親人都構成了一種傷害;而且,我猜想,甚至對醫生和護士也都是一種傷害。的確,真相或許不能帶來力量──我們都希望不是如此──但這並不表示我們不需要真相。

 

p.65

 

  許多人毫無顧忌地談論自己的死,幾乎就像試穿一件夾克看看尺寸是否合適一樣。但不知怎地,現在,在死亡的現實與人們總得因什麼而死的現實之間,存在著一個根本的脫節。因為一個人除非死於一次意外事故,被謀殺,餓死,或者死於戰爭,否則,他大概率會死於某種疾病──鑑於在過去的三十年間心臟病和中風的治療已取得重大進展,同時人的壽命比以前長這兩個因素,他很有可能死於癌症。一邊是人總有一死,一邊則是富有的世界裡人們大都認為每種病都有治癒的辦法,如果不是現在,那麼肯定是將來的某個時候。該如何使這兩者和諧起來呢?前者的邏輯是接受死亡。但是,後者的邏輯是,死亡不管怎麼說都是個錯誤,總有一天,這個錯誤會得到更正。

 

p.75

 

  「事實上,」約翰‧伯格曾經寫道,「我們總是處於兩種時間之間:身體時間與意識時間。」對我母親來說,意識最終總是最重要的,她在自己的身體──從來都不是那麼安穩──上發現的快樂已受到乳癌手術不可逆轉的破壞。我相信,假設提供給她一種除了意識之外什麼都沒有的長生不老的可能性,即無止境地知覺正在發生的事,即使是科幻小說那種只有腦袋沒有身體的永生,她也會頗感欣慰與感激,甚或是貪婪地接受。對她來說,這與讚美世界毫不相干。她曾與一個朋友開玩笑,說她想能活多長就活多長,「只是為了看看世界會變得多麼愚蠢。」但是,她對死亡的懼怕總是遠遠地超過任何東西──甚至比她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永遠是無法得到安慰的局外人,永遠流離失所的感覺還要強烈。

 

p.98

 

  我母親向來認為自己對真相的渴求是絕對的。診斷之後,那渴求仍在,但她絕望尋索的已是生命而非真相。我現在希望我當時試圖把生命給她是對的,但我永遠無法斷定真正的答案是什麼。但她清楚自己要什麼,而就某種程度來說,我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感到安慰,而真正令我無憾的是:

  她有權利經歷自己的死亡。

 

p.132

 

  有句名言說:「理智的悲觀主義,意志的樂觀主義。」一個簡單的事實是,我母親活多久都不可能活夠。她醉心於活著;就這麼直截了當。我認識的人當中還沒有哪個人如此毫不含糊地熱愛生活,我幾乎可以肯定,假使她活到一百歲,而不是七十一歲,就像她在晚年極其頻繁地說她希望能夠活那麼久一樣,除非是腦子不行了,否則,什麼都無法迫使她接受死亡。她同意偉大的祕魯詩人塞薩爾‧巴列霍地看法,巴列霍寫道:

 

我願永遠活著,那怕趴下,

因為,正如我曾說過且要再說一次,

如此多生命,絕不!那麼多年,

而且永遠,很多永遠,永遠永遠!

 

p.165

 

  那能留下什麼呢?終止?再一次,我根本不相信有這種事存在。如果有任何可以讓人釋懷的可能,那很可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悲痛、人的感情的所有層面最後都「遷移到」別處去了。或許,我們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悲痛,在悲痛變得越來越熟悉,越來越成為感情風景的一部分的時候,它就成為一種麻木。但是,沒有終止;難求遺忘。人們哀悼失去的親人,直到加入他們的行列。這種事情常常很快就發生了。

  在此同時,該做什麼呢?尼采在《歡愉的智慧》裡描述他從人類熱愛生活、拒斥死亡這一景象中得到「憂鬱的幸福」。似乎他是因為人類的勇敢而愛他們,因為他們很快都會灰飛湮滅。他的觀點以某種我既無法完全解釋又無法完全為之辯護的方式給予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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