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那一年的神秘夏日

作者:麥可‧謝朋

出版社:皇冠

Isbn:978-957-33-26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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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40

 

  我上前,從他背後窺探,那是他十五、六歲時拍的照片,臉上有一抹天使般的淺笑,雙眸明亮,留著一頭顏色比現在稍淺的長髮;那時候他就已經一手滾時啤酒,一手拿菸,不過這獨特的姿勢看起來還是有點什麼不一樣,比較熱情、有些志得意滿的樣子;臉上那抹微笑彷彿是新手上路不久才捉到甚麼秘密訣竅,幾乎不敢相信原來是情就是這麼簡單的表情。他在這張照片裡看起來英俊瀟灑,幾乎是完美無瑕;看看現在的他,個子長高了,但遍體鱗傷、完全靜止不動,我這才第一次體會到亞瑟和珍看著克里夫蘭時一定看到了什麼我以前看不到的東西:在成長中蛻減、在增加中消失,一顆從黃變紅的星星。也許我過度解讀了這張照片,不過克里夫蘭對這張照片的反應很快就印證了我的感覺不假。我忍不住說了句:「老天,克里夫蘭,你在這張照片裡看起來真帥!」

  「是啊,」他說:「我那時候很快樂。」

  「是夏天嗎?」

  「嗯哼,就在這裡,在湖邊。」

  「每到夏天就讓你覺得又回到這張照片裡看起來的樣子,不是嗎?」

  「當然,」他嘴裡這樣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只是在迎合我,他的語氣其實是坦白地說:沒有,再也不會了。

 

 

p.146

 

  我覺得很快樂──或者只是啤酒在我肚子裡發酵所引起的一種微弱而美妙的感覺吧──看著藍天漸漸褪色,還有熱閃電撕裂天際,聽著蟋蟀蟲鳴雨湖面上傳來的呼喊以及收音機裡播放賈基‧威爾森的歌聲,都讓我覺得快樂;只不過這樣的快樂又如此地類似悲傷,過了一會兒,我的頭就垂下來了。

 

 

p.207

 

  那年夏天,我那特異多彩的六月美夢,就像紙飛機一樣啪搭啪搭像上凌空而起,飛到了喧嘩燠熱的時報廣場上空,清晰的色彩仍未褪色;我所有愚蠢的希望仍然寄望在他們這兩個愚蠢的人身上。

 

 

p.249

 

  那一整天,她就這樣時不時哭泣又停止。那是個受傷、緩慢、脆弱的星期天;我們的感覺和對彼此說的話都同樣謹慎而溫柔。午後稍晚,天空下起雨來,我們半裸著爬到她的屋頂,光腳站在水坑裡;即使在冷水底下,屋頂的瀝青在腳下感覺起來仍是溫熱的。整個社區的排水管都發出汩汩水流聲,叮噹作響;還可以聽到往來汽車在街上濺起水幕的聲音。我在雨中抽菸--那是抽菸的最佳方式--看著芙蘿美麗而悲傷的月亮臉和淚濕的睫毛。

 

 

p.298

 

  她撇過頭,假裝看著窗外兩支知更鳥在草地上跳來跳去,但我一開始並沒有看出那是裝的。起初我只是看著她的側影,那個我熟悉的輪廓;暗淡的燈光照道側影後面,落在她的耳朵上,形成我熟悉的錯過光影:挺直鼻翼的陰影、上唇細毛的微光,這些都跟以前一樣,總是讓我感到喜悅,現在我想看得更仔細點,於是我的目光很快掃過,就像欣賞美術圖書裡的複製畫一樣,想要同時看到全貌也想看到細節,想在腦海中牢記整體的側影,但又注意到她酷似埃及人的微尖下巴、耳垂與下頦之間的精美連結、眼睛底下的骨骼;我看著、看著,於是側影便不再是側影,因為側影真的並不存在;那就只是芙蘿的臉,我愛這張臉。然後,就在這時,我看到一點動作:她的下唇緊縮、鼻孔箕張、淚珠滾落臉頰,這時我才看出她假裝看著草地上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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